原因很简单——我“不记得”。
巫女花山优子确确实实在我身上施加了消除记忆的法术。我现在还记得,那是透明的仿佛泡沫一样的东西,轻飘飘飞往我的额头,没有任何感觉地消失了。
在尚且没有恢复的视野里,那个泡沫触碰我的一瞬间碎裂不见,完全没有进入我身体的机会。
“进去了,成功了。”但是花山优子却这样说,“待会走出这个结界,一切会恢复到之前,他不会想起任何相关的事。”
看其他人信赖她的眼神,我想应该没人会认为我还记得。
那么毫无疑问,我没有必要回答桑谷一真那些纠结的心思,也不能为了摆脱麻烦随意说些难听的话赶他。
毕竟在我的印象里,目前为止,我和他的交集也只有开学时摸不着头脑的对话而已。
现在想想,桑谷一真没有直接找过来,说不定也托了这份“遗忘”的福。
说到这里,我的处理方式就没那么复杂了。不需要刻意演戏表现出一副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也不需要好像正义爆棚挺身而出的解释,我只要不去理睬,把他们都当做普通同学就好。
例外的确很少见,但所谓的特殊有时就是用来被打破的。
拥有男二模板的桑谷一真,看不起普通人力量的桑谷一真,总有一天会真正遇见那个愿意无私地对他伸出手的“普通人”。
那时他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而我什么也不会说,也什么都不准备说,即使我有答案。
暂时等等吧,桑谷同学。
我毫无留恋地迈出了活动室,瞥见鬼鬼祟祟的若木晴人,假装没有发现他的踌躇,友好地露出了微笑:“你也来参加社团吗?若木同学。”
“嗯、嗯!”若木晴人愣了下,点点头,蜷缩着手指,“我对这里有点兴趣,额,其实我没做可疑的事,只是来的有点晚,不知道什么时机进去了。这里的人,比我想象中多。”
说着,他似乎有些尴尬地挠挠脸,耳尖微红。
这种错失时机的情况也很常见呢。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拉着他到门口,然后趁他晃神,站在他身后大力地拍了一下:“没有什么时机,你想进去的时候,就是时机了。”
“哇啊!”骤然失去平衡的若木晴人踉踉跄跄进了游戏社,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一片瞩目。
“你、你们好。”他慌乱地点头,作自我介绍,然后仿佛火烧屁股快速地挤到了离小金最近的椅子上,不敢再看其他人。
他不知道,没几秒其他人就已经不再关注他,也不会多看他。
这世上的人还是更关注自己,对于他人的窘迫没有太多心力,唯一会为此感到羞耻的也只有当事人自身。
最后看向游戏社活动室时,不知有意无意,桑谷一真的视线与我对上。
在窗外阳光照射下偏琥珀色的眼眸沉淀着复杂的感情,或许是疑惑或许是犹疑,但无论怎样,他不会得到回答。
宛如对待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同班同学,我礼貌地、矜持地朝他微笑。
不错的视力让我瞅见他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仿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所以说,我可没有你寻求的答案啊,桑谷同学。
一切不过是某个路人甲故作聪明的计划罢了。
嘛,不过有时候。
“拯救也不需要理由”。
作者有话说:
疯狂爆肝,冲鸭!
当面对会持续性对生活造成影响的重要事件,人们要么莽撞,要么谨慎。
也就是直觉来做决定和逻辑来决定的区别。
我属于两者的中间地带,思考的同时,我偏向于直觉。
但直觉这种东西的可信程度,与玄学一样不靠谱。
看着千挑万选出来代替游戏社的烹饪社现状,我得出了如上结论。
在有不少其他社团可供选择的情况下,比起放学后直接回去的回家社,我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适合我待的社团。
就目前来说,小金他们百分之八十会参加游戏社,那么为了挤出社团活动的时间,他们与我相处的时间就会减少。更何况除我之外的人都在一个社团,他们之间更有共同话题,聊天也更容易接上话。
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参与他们活动的我,处境就很危险了。
这不只是接不上话的尴尬,而是有被排斥、被独立在团体的可能。
感情的加深是由印象的改变和共同的回忆塑造的,没有共同经历的我本身就比其他人要显得像个外人,再加上因顾忌不敢接话,久而久之,他们会下意识把我当做不可以说那些话题的人。
这不是什么简单的话题忽略问题。
人是很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或许用这个说法显得过于机警,但大部分人能分清可以说哪些话的哪些人。就像几乎没有人会初次见面就把自己最不能说的秘密宣之于口,那样与其说是神经太粗,不如说那秘密的重量值得掂量,是不是根本无所谓。
如果某些话本该说的没有说,本可以说的没有说,只能证明——在他眼里,你不足以取信,或者没有说的意义,说了也是白说。
事态一旦上升到信任,就是难解决的麻烦了。信任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有时比任何感情都要坚定,远远超过被常常赞颂歌唱的爱情,但同时也比任何感情都要脆弱,在日积月累的小事里就能被消磨,且难以恢复。
失去可以沟通的信任后,被这个小团体抛弃也就可以预见了。毕竟通常来说,病变不一定会只发生在一处,神不知鬼不觉感染周围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