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解释,便是叶孤城并没有要杀他自己的意思。
叶孤城冷笑道:“我还不屑于去杀没有武功的对手。”
花月楼道:“看来在下的事情,城主已经都知道了。”
叶孤城冷冷的道:“能让西门吹雪放下比剑之约,急忙赶回去的人,我总是有些好奇,想要知道的。”
叶孤城凝视着花月楼,缓缓道:“你原先的武功也算是人中之杰,像你这样的对手,世上并不多,死了一个,就少了一个。”
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睛里此时似乎已经露出了些微的寂寞之色,慢慢的接着道:“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一向没有朋友,我并不在乎,可是一个人活在世上,若连对手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寂寞。”
花月楼看着他,微笑道:“城主若想要朋友,随时都可以找得到的。”
叶孤城道:“哦?”
花月楼道:“至少在下就有兴趣,成为城主的朋友。”
叶孤城目中竟似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的道:“难道你认为自己能够成为西门吹雪的朋友,就也能够成为我的朋友?”
花月楼微微笑了笑,所答非所问的道:“在下武功已失,城主若是想在与西门吹雪决战之前找人试剑,在下倒是有个更好的人选。”
叶孤城沉默了片刻,问道:“谁?”
花月楼笑道:“陆小凤。”
叶孤城道:“他是你的朋友。”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所以我认为,他的灵犀一指,城主可以去试试。”
叶孤城道:“你认为他可以接得住我这一剑。”
花月楼点点头。
叶孤城道:“你知道我不信,所以我一定会去试试。”
花月楼又点点头。
叶孤城道:“他若是接不住那一剑,陆小凤就会就此消失。”
花月楼道:“若是接不住城主的一剑,陆小凤便会是个死人。”
叶孤城冷冷道:“不错,死人就是死人,死人是没有名字的。”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没有名字的陆小凤,自然也就不是陆小凤,他死了,世间便再也没有人配使用这个名字。所以‘陆小凤’会真的从此消失。”
叶孤城深深地看着微笑的花月楼许久。
随即,他便带着一直握在手中的剑走了出去。只是在经过静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江琦的时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的温度,即使江琦这种身经百战,内心坚韧之人,都不禁有些发寒。
花月楼一直目送着叶孤城的离去。
他一直都知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有很多很多相同的地方。
他们都是非常孤独、非常骄傲的人。他们对人的性命,看得都不重——无论是别人的性命,还是他们自己的性命,都完全一样。
他们的出手也都是绝不留情的,因为他们用的剑法,本都是杀人的剑法。
而且他们都喜欢穿雪白的衣服。
他们的人也都冷得像是远山上的冰雪。似乎只有像他们这种冷情无心之人,才能练得出那种绝世的剑法。
花月楼微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好像开始想念某个同样臭屁的家伙了。
江琦一直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他们,不发一言,对于花月楼和叶孤城的对话,也好似全然漠不关心,只是从他双目中闪过的那缕异样的微光,稍稍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山脚下的悦宾楼是此地最大的客栈,而从茶棚歇脚后继续赶路的江琦和花月楼此时,就落住于此间客栈。
他们住在这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间客栈一流的服务,和热情的招待。
其实这个原因很简单,此座悦宾楼是一言堂在北方的一处眼线。
每一个江湖中的门派都会有几处自己的房产生意,来维持日常的开销经营。
对于像一言堂这样名动江南的帮派,在各地都有自己十分盈利的盘口,也就不是什么让人感到奇怪的事了。
对于江琦来说,住在悦宾楼里自然是很方便,无论对于他想将花月楼困住,还是想阻止西门吹雪的查找,都是十分有好处的。
而花月楼对于江琦的这个安排好像也没有丝毫的异议,似乎没有什么过多的考虑,便随他一同住了进来。
江琦穿过布置精美的后园,向前走到里面最内院的一排雅居,在一间建造精美的屋子前推开房门,便看见了正姿态悠闲惬意的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梅花盛景的花月楼。
此时的花月楼有着几分的懒散与闲适,望着天上的月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江琦走了过去看了看花月楼,笑道:“第一次看到你时,你给人的感觉便是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怎么,如今难道还有让花六公子凝神苦思而不解的事情么?”
花月楼闻言笑了笑,看着天上的明月道:“在这世上,人的一生本就是都被烦恼充斥着,在下又不是杜绝七情六欲的神仙菩萨,自然也会有些烦心的事情。”
江琦听罢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庸人自扰,但我相信,能让你皱眉的,绝不是那些无聊的事。”
他微笑面对已经转过头来看向他的花月楼,道:“一般人应对烦恼的方法有很多,而且我也知道其中比较有用一种方法。”
花月楼笑道:“看来,堂主想要帮在下消除烦恼。”
江琦笑着递过去了一支竹箫,道:“我听说你曲子吹得不错。”
花月楼看了看江琦手中的竹箫,又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接过竹箫笑道:“在下的那些雕虫小技,倒是让堂主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