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庆功宴之后,安藤和夏言刚把车开出停车场,就察觉到后面有记者在跟。安藤皱了皱眉头,脸上毫不掩饰不耐烦的表情。夏言见状,便说道,
“陆明卿太会躲记者,他们找不到姚依,当然会猜她和我在一起。”
此时已是凌晨,高架上几乎没有别的车。安藤一踩油门,大打反向盘,竟就这么忽然在高架上调了个头。后面跟着的车子也大惊失色,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夏言笑着说道,
“安藤,你前面被拍照了。”
安藤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嘴上却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我想要休假啊,很久没有休假了。”
安藤一边嘟囔着,一边转头去问夏言,
“想想看,我们去哪里好?”
夏言把他头推过去,让他小心开车,手机提示有短信。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梁邵诚的名字时,眉头微皱。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这么两句话:新电影我已看过,你的表现让我惊讶,的确很不错。有空的话出来吃顿饭,我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夏言看完之后,下意识地就删除了消息。
“去日本怎样呢?赶得上电影节,顺便购物和逛迪斯尼也不错。”
夏言扑哧一笑,打趣道,
“安藤,你贵庚了?”
安藤闻言,佯作为难地囔囔道,
“我要去买秋季的新品……”
“日本啊,你和许漾去过吧。”
未等安藤说完,夏言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安藤一愣,待到他转过头看向夏言时,脸上已带着几分茫然的神色,他说道,
“是吗?我不记得了。”
夏言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安藤虽然已经定好了旅行的计划,但是时间却迟迟没有决定。夏言知道,他是在等安君恩的新电影的上映。从开机拍摄到最后完成后期制作排档上映,安君恩足足花费了九个多月的时间。安藤并没有出席首映,但在上映的第二天,就拉着夏言去看了午夜场。整部电影两个小时的时间,安藤和夏言都未曾说过一句话,直到电影结束之后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如此可见这部电影的魅力以及演员表演的精湛程度。
回去的路上,安藤始终未发一言,直到车子停在了夏言家楼下,安藤才忽然说道,
“你有梁邵诚所有的电影的影碟吧?”
未等夏言回答,安藤已停好车子拉着他上楼。当天晚上,夏言就这么陪着他看了一整夜。甚至他第二天工作结束回到家后,安藤仍待在小屋子里看着电视机,四周凌乱地摊着一地的影碟。
夏言翻出了两包泡面,又打了几个鸡蛋煮了满满一锅。他刚端着东西走进房间,就听到安藤说道,
“夏言,你想和他演对手戏吗?”
夏言帮锅子和碗筷放在一边,他顺着安藤的目光看去,屏幕上正在放一部梁邵诚早期的电影。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雪茄,他吐了一口烟,神态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看似是疲倦却有几分朦胧的味道。目光深邃,仿佛是一潭湖水,看不清真意。举手投足带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内敛而又压抑。
“我想。”
过了很久,夏言才吐出了这么两个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的起伏有着几分微弱的窒息感。他坐在了安藤旁边地板上,而安藤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屏幕,他应了声“恩”,就未再对夏言说过任何话。
整一锅泡面被放在了一边,逐渐地膨胀,变味。调味粉刺鼻的味道充斥在了整个房间内,锅子里的东西早已烂成了一堆,但屏幕前的两个人却无暇顾及。
安君恩的电影刚下档,夏言就接到了梁邵诚的电话,约在他下榻的酒店餐厅吃饭。夏言在约定的时间准时达到包厢,但梁邵诚已早早地等候在里面。夏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礼貌地赔罪道,
“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会早到,爸爸。”
夏言回到家的时候,安藤已经不在了。这几天安藤都住在他家里,他对吃住很无所谓,房间小就抱着被子睡在地上,肚子饿了就打电话叫外卖或者让夏言工作结束后带份蛋糕回来。夏言手里还拿着刚才在酒店打包的抹茶蛋糕,前几天一进门就能听到安藤囔囔着叫饿的声音,这个时候整个屋子却安静得有些让他不习惯。夏言刚想把东西放进冰箱,走进厨房时,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扔在了垃圾箱。
之前在酒店说起安藤时,梁邵诚提到前一天晚上安君恩亲自打电话给他,询问是否愿意和安藤合作。夏言很清楚安藤的工作流程,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是在确认主演之后,才着手构思。所以,夏言并不奇怪他的动作会这么快。再加上前一天工作时听到陆明卿说起安君恩也有意向和姚依合作,夏言倒是觉得这对父子的关系很微妙,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是默契的一种。
之后的一连十多天,陆明卿把半个月的工作都集中在了一起,好在大多都是杂志拍摄和访问的工作,除了缺少睡眠外,夏言并未有多么得累。这一天是陆明卿亲自带夏言接受杂志的专访,再次遇到叶琛时,他已有了小小的头衔,不再是当初那个跑进跑出的小记者。负责访问和拍摄的是叶琛的同事,他原本只是刚好顺道来看看,在访问快结束时,叶琛忽然问道,
“你在电影里的角色从小就是孤儿,不知道现实中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夏言神情自若地回答道,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