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租按时交,”吕习说着,拿了个吹风机出来吹头发,“等你找到合适的地方,就马上搬走。”
“好好好,”刘正均眉开眼笑道,“今天还早,我们说会儿话呗?”
“什么?”吹风机声音大,吕习关了来问。
“我说我们说会儿话。”刘正均感觉这种自然而然的话,说第二遍的时候就没第一遍那么自然了。
“说你个大头鬼!”
刘正均又被吕习膈应成哑巴了。
“你嗓子都哑了,还说什么,喉咙不疼啊,”吕习再打开吹风机,风口对准刘正均“给你也吹吹?”
“别别别!”刘正均拿手来挡,他感觉那玩意儿跟把大手枪似的,再说他理个板寸,擦擦就行了,用不着吹风机。
就这样吕习吹着头发,刘正均躺平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好像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
“你听到了没有!”刘正均从床上一下弹起来,“窗户外边有人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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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八道呢吧,”吕习关了吹风机,什么也没听到,“有个鬼的声音啊!”
“对!就是有个鬼似的声音!”刘正均光着脚跑到窗前,打开窗户,“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刚刚还有的!”
“刘正均,”吕习想到一件很严肃的事,“你不是神经衰弱吧?你要是神经衰弱可不能跟我住一起。”
“你才神经衰弱呢!”刘正均连什么是神经衰弱都不太清楚,但估摸着沾上了“神经”俩字就肯定不是什么好词,“你还听力衰弱。”
“你说什么?!”吕习身为一个医生最讨厌非专业人士给他下诊断了,“你自己幻听还说我?”
“明明就在窗外哭呢啊,刚才,”刘正均往外探头探脑,“我们是四楼,楼上就只有一层了,五楼住着谁啊?”
“江老师啊,你刚才看见的,他们家就他一个人,”吕习道,“还有一户一家三口吧,那孩子父母老在外跑生意,常年不在家。”
“那就奇怪了啊……”刘正均瞎琢磨,“我刚才听到的是个年轻人的哭声啊。”
“幻听。”吕习懒得理他,打开吹风机,准备再吹会儿结束。
“你要吹多久啊你,”刘正均说完了这句话才意识到吕习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拿那么吵的玩意儿放耳朵旁边,当然什么都听不见了,还说我幻听。”
“就算真是有鬼”,吕习把吹风机关了,电线卷起放起来,“你会怕?”
“还真有鬼啊!”刘正均都已经关窗户回床上去了,一听这话又坐起来了,“怪不得你说这楼是鬼楼呢,还真有鬼!”
“干嘛,害怕?”吕习冷眼看刘正均。
“不是,真有鬼的话,房租得收我便宜点儿。”刘正均的表情看上去还挺认真的。
吕习懒得跟他废话,被子一掀:“睡觉!”
吕习和刘正均都不是什么悠闲的人,刘正均经常加班就不用说了,吕习生活规律点,但也是每天都要去门诊,休息都是半天半天打散了的,俩人除了晚上,基本也很少有见面的时间。吕习是无所谓,他觉得刘正均在床上还是挺卖力的,偶尔抓来打一炮就行了;刘正均对“炮|友”的认知还是更注重“友”,何况他脑袋里还存在着“既然我睡了你那我就得对你好”的传统理念,所以没事老爱找吕习说话,只不过在他刚住过来的一个星期里,吕习和他说话的大部分内容是诸如“东西不要乱放”或者“你这碗真的是洗过的吗?”或者“你这种人就该滚回你的猪圈里去!”
其实刘正均眼里吕习也全都是毛病啊,比如早上起来弄头发弄半天啊,一个大男人保养品摆了一厕所啊,衣服五颜六色啊——这是刘正均最腹诽的:“你反正每天都要在外面套个白大褂啥都遮住了,你穿那么花花绿绿有什么用啊。”
比如这天,难得的星期天中午,俩人都在家,竟然就为了一根筷子大吵了一架。
事情是这样的:其实开始非常简单,刘正均叫吃饭的时候吕习正在书房里,答应了一声但没动,刘正均就先吃了。后来吕习出来,去厨房拿筷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专用筷子少了一根,便叫道:“我的筷子呢?怎么就一根了?”
“我不知道啊,你再找找?”刘正均端着碗走过来,边吃边说,还伸头往碗橱里看。
吕习把碗橱里的所有碗筷都拿出来,也没发现另一根筷子,又把水槽和垃圾桶里都看了,就觉得奇怪:“怎么会一根在一根不见了呢?”
“你用别的筷子吃不行啊?”刘正均边扒饭边道,“抓紧吃饭,再不吃菜就凉了。”
“只剩一根我心里烦,要么就找到,要么连这根也不要了。”吕习还试图在别的地方找,同时歪头看了刘正均一眼。这一看之下,勃然大怒。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吕习一把将刘正均手里的一根筷子抽走,“你两根筷子不配套吃着不别扭吗!”
刘正均一看,自己先笑了:“原来是我拿了啊,我还不知道,还帮你找呢。”
吕习可没准备跟他嬉皮笑脸,看到刘正均没当回事,更加恼火了:“如果我的筷子可以随便被你拿走的话,那我准备自己专用的筷子有什么意义呢?!”
刘正均看他真的发火,也不乐意了,道:“我又不是故意拿你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吕习打开水龙头,恶狠狠地把筷子放到下面洗,“我就是希望你下次看着点,故意不要拿我的筷子!”
“不就是一根筷子吗,”刘正均纳着闷就从厨房出去了,“我辛辛苦苦做饭给你吃,你都不谢我一下,就为了一根筷子你凶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