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庐陵王一听,脸色便十分难看起来,见妻子这般,便压了火气问道,“你说她为难那裴邵竑的夫人?”
听丈夫这般问道,王妃便点了点头,“可不是臣妾编排她,今日大殿之事,大家可都是瞧见了的。便是赵侧妃,还帮着打圆场呢。”话音刚落,庐陵王便猛地起了身,王妃不妨他这般,险些被他带倒。她伏在迎枕上抬脸时,便见丈夫面沉如水,眼中怒火竟似要冒出来一般。在室内急走两步,便一脚踹翻了一个绣墩。不等丫鬟进来,便扯了搭在屏风上的外衫,自撩了帘子,大步的走出了内室。
王妃此时已坐了起来,见那依旧晃动的帘子,脸上露出了冷笑。早有丫鬟见庐陵王离去,便入了内室,见王妃脸上带笑,便忧虑道,“娘娘,王爷来一趟不容易,您何苦将他激到那陈留郡主那里。”
便见王妃笑了笑道,“如今我怀着身孕,他便是留在这里,也心里不爽快,我何必自甘无趣。他到那边又如何,今日便是他那心头爱也断然得不了好处。只要那穆念娇生不下儿子,她便连那赵玲珑都不如。再过几年人老色衰了,就凭王爷那性子,早把她忘到脑后去了。”
庐陵王符晖便是带着一腔怒火到了狄苍阁,一把推开了上来请安的婢女,直冲进了内室。他没想到,时至今日,穆念娇心中还惦记着裴邵竑。王妃方才所言,虽意指她不顾自己大业,听在他耳中却觉得分外的讽刺。想着那些世家夫人们如今回了各自府中,不知怎么得编排他,说他府中侍妾还惦记着别人的丈夫!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怒火直冲脑际,心头理智早被翻涌上来的酒意和这心头的怒火烧的一干二净。
闯入内室的庐陵王,一眼便看见已经上了床榻准备歇息的穆念娇正慌忙要起身。看着那自己想了几年的娇嫩脸庞上此时毫无见到他的喜悦,只有着满脸的惊慌,他心头的怒火更盛了起来。
几步便跨到床榻边,一把便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狠狠的说道,“时至今日,你心里竟还惦记着他?如今在府里,便是王妃见了你也要让你三分!府上便是赵侧妃都没有你这样的体面,本王这般待你,你竟还不知情?”
“王爷!”穆念娇见他赤红着双眼,知他又要发狂,心中胆寒,只顾着要挣脱他的牵制,却反倒更加激怒了他。被他一掌括倒在床榻上,还来不及回神,便被他一把撕扯了中衣,那浑身带着酒气的身子便压了上来。
霸陵侯府这边,徐氏却未多思那赵家小姐之事。她虽觉得这些事撞在一起有些巧合,此时却没有什么心思理会。
便因那日回府,方妈妈便带了消息。那薛姨娘仿佛是有了身孕。
☆、设计
裴湛于二月中旬入庐陵城,薛姨娘则是在二月底入府,不过一个多月的时候,竟有了身孕。这让徐氏觉得十分堵心,自方妈妈来悄声报了她后,这几日她便又没了笑脸。连带着整个府里,都有些屏声息气。
曲莲本不知道此事,只是觉得几日来峥嵘堂内似乎有些不平静。徐氏不开口,她也不好询问,只是遣了染萃去打听。染萃趁着去灶上的功夫,便在那群婆子嘴里听到了些蛛丝马迹。
“……前几日洗衣处的婆子发现薛姨娘房里的小桃花,一直是自个儿洗着薛姨娘的贴身衣物,心里有些奇怪。那些婆子们都是些惯会猜道的人精,一下子便想到了恐怕是薛姨娘小日子没到,这小桃花替她遮掩,便报了方妈妈。方妈妈也没声张,便是在夫人和大奶奶去王府那日,把那小桃花叫到了峥嵘堂。只是一吓唬,那小丫头便哭着说了。”染萃自灶上回来,便报了曲莲此事。此时见她坐在炕桌前沉吟,又道,“薛姨娘身边的丫鬟被夫人寻了个借口撵走了,薛姨娘便只在前些日子挑丫头时挑了小桃花。这丫头年岁小,自是禁不住方妈妈吓唬,便倒豆子似的都招了出来。”
曲莲点了点头道,“我看薛姨娘也不是刻意瞒着,她已是府里的姨娘,也没用药,有身孕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顿了顿才又道,“恐是怕头一个月不稳当,也怕夫人此时为难她罢了。”
染萃闻言也觉得如此,便道“大奶奶说的是,我瞧着薛姨娘那里也没什么慌乱,跟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左右侯爷这一年半载回不了府,她能瞒住一月,能瞒住两月,还能瞒到侯爷回来不成?再说了,这府上也不是没有生育了的姨娘。”说到这里,看着曲莲又有些遗憾道,“大奶奶与世子爷成婚也有些时日,要说起来比那薛姨娘也时候不短,要是大奶奶有了,那该多好。世子爷回来不知道多高兴呢。”
曲莲见她虽是明白,却又有些多舌,便沉了脸说了她几句,这才见她有些讪讪的应了是。
“薛姨娘如何怎么样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这事夫人既然没说,咱们就当不知道。”曲莲又嘱咐道,“这些日子府里或许不太平,你去吩咐一声,咱们院子里的人不许去乱打听事情,更不许跟旁的院子里的婆子丫鬟们闲聊。如今画屏不在,我便只有你这一个大丫鬟,只能多辛苦你了。”
染萃听了,脸上微红,却十分高兴,便道,“大奶奶安心,染萃一定管好她们。”她说完这句又想起一事,便道,“前几日大奶奶领回来的丫头,就是那个夫人一块儿赐了名字叫香川的,奴婢已经教导一番,瞧着也是个老实的,倒是可以当差了。”
曲莲闻言便道,“既然这样,便让她替了描彩的差事,让描彩担起画屏留下的差事吧。这样子,你也能松快点。”
染萃听了便应是。
曲莲便又吩咐她,“现在左右没什么事情,你且去外院,告诉阿松一声,让他今天下了课回来一趟。”原本在点翠阁的院子里,曲莲给他准备了屋子,谁想他怎么都不愿住在这里,只是跟着翟庭玉等护卫们住在外院。说是跟着翟向学武,大清早便要早课,住在内院多有不便。他虽这般说,曲莲却晓得,这孩子十分要强。那日在徐氏面前受了裴邵靖的一句话,便再也不肯受裴家更多的恩惠。即便是此时跟着翟向学武,他每日也同裴家那些护卫一般,要巡视院子,有时还要在清晨打扫院子中的落叶。翟向说了他几回,见他不听,便也随他去了。只是在曲莲面前,夸赞了他几句,说这孩子以后必有前途。
染萃应了是,又问道,“松少爷回来,可要叫灶上准备些吃食?”
曲莲点了点头道,“也不用太麻烦,捡几样他爱吃的做了便是。我只是瞧着天气热了些,前阵子给他做了几件春裳,本想着让你给他送过去,又想着有几日不见了,心里倒也想的慌。”
见染萃领了差事离开宴息处,曲莲便起身到了专门装着箱笼的耳房。开了箱笼,想着将给陈松做的衣裳拿出来。待将几件陈松的衣裳拿出来后,便见一件白色的绫缎中衣,叠的十分整齐压在了箱底。她愣了一下,便想起了这件中衣。将陈松的衣裳放在一侧,伸手将那中衣拿了出来,细细的摩挲几下,展开后便瞧见那一点殷红。便是那日,她不妨裴邵竑突然出声,绣花针便扎了手指,留了一滴血渍在这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