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境,万般复杂的情绪齐齐涌入心房,再由血液冲刷,流向四肢百骸。
良久,他撑着膝盖艰难起身,待双腿缓过那阵麻劲儿后才小心翼翼地抱起郁楚,把他送回卧室里。
空间寂静,便显得心跳声格外有力量感。
梁絮白大剌剌地靠坐在飘窗上,皎白月色将他的身影拉长,与地毯上那朵硕大的玫瑰重叠着。
原本在江边吃烧烤的人突然急匆匆离去,朋友们自是担忧,微信里堆满了关切。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逐一搪塞过去:「老婆要生了,喊我过来陪产。」
朋友吃惊:「????你有别的女人了????」
梁絮白:「?」
他又打字:「你这猪脑子,想啥呢。是……郁楚病了」
朋友问:「郁楚?他怎么了?」
紧接着又打趣,「不是不喜欢吗?这一听到出事儿了,你他妈跑得比狗都快。」
梁絮白:「老子乐意」
他懒得再扯下去,忽略了后面的回复,然后点开梁导的微信,敲出一行字,准备给郁楚请假。
思索几秒后,他觉得这事儿应该由沐蓉出面比较合适,毕竟她是郁楚的经纪人,比他……
暂时比他名正言顺。
等事情都处理妥善后,梁絮白转过脸,视线掠向床面,落在那张熟睡的脸颊上。
微顿片刻,他赤脚走出卧室,来到阳台,拨通了梁宥臣的电话。
“怎么了?”对方问道。
梁絮白:“二哥,你之前说他情况特殊,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孕哪有不危险的?”
“……”
梁宥臣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被夜色放大,听得格外真切:“因为他没有产道,身体就不能传递出信号,若遇到先兆流产或者临盆作等症状,血液和羊水便会淤积在盆腔里,没法正常排出体外。”
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梁絮白蓦然顿住,脑海里一片空白。
后面梁宥臣又给他简单科普了一些孕早期的相关事项,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梁宥臣挂断电话、通过微信给他推了几篇产科文章,以及前不久圣娅妇儿医院关于男性生子的学术报告,他才愕然回神。
他指尖麻,点了好几次才点开推文的链接。
翻阅完所有文章和报告,天已露白。
一整夜都对着手机屏幕,此刻双眼酸涩,分外难受。
捏了捏山根,梁絮白再次看向郁楚。
他睡觉时非常安静,几个小时下来,连姿势都没变过。
只是眉头拧得很紧,仿佛藏有满腹心事。
从被宣布怀孕的那一刻起,郁楚的情绪就非常不稳定,这样的冲击,无论落在哪个男人的头上,都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
梁絮白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去哄,毕竟他才是那个让郁楚怀孕的罪魁祸,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风凉话。
除了心疼和愧疚,便只能默默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