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她又写又绣,也赶不上受罚的速度,她的课业似会下蛋的母鸡,越做越多,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是……”
戚玦讷讷,十分不甘愿地应了声。
听到回答,紫英这才心满意足地关门离开。
……
这件厢房没有书桌,戚玦只能半跪在蒲团上,整个人靠在香案上写,捱着腰酸背痛的难受劲,她一直抄到了夜深。
罚抄于她而言已如家常便饭,这不算什么,只是要抄《女诫》实在是太痛苦了,什么“不必辩口利辞也,不必颜色美丽也”,她不仅缺妇德,还缺德,抄这种东西简直折磨心智。
灯油燃尽后,悄然灭了两盏,光线渐暗,她的字迹也随之愈发扭曲。
戚玦起身,打算添些灯油,再把灯都点亮了。
她揉着肩膀,走到香案旁的橱柜前翻找灯油。
忽地,戚玦眸中一动,一双疲惫的的眼睛霎时清明。
她感觉到一股不易察觉的气息,这个厢房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上一次在这间厢房吃了大亏,让她对这里的风吹草动都格外敏感。
戚玦顺手从橱柜里拿出了个铜香炉,屏息凝神,脚步轻缓,绕到了香案背后。
那股气息越来越近,戚玦可以感觉到,那人就在香案下。
她抓住桌帷的一角,右手高高举起香炉,腕上长命缕的玉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戚玦咬牙,猝然掀开了桌帷——
毫无防备,戚玦对上了一双极其干净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香案底下,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当真是个极好看的孩子……她不由得感叹。
手里的香炉还没来得及落下,她就赶忙止住。
她有些愕然:“世……世子?”
只见那人赶忙从香案底下钻出来,白糯的小脸沾了些灰,他穿着绀青袍,束着袖,披云兽纹玄色帔风,面色尴尬:“……戚家姐姐。”
裴熠黢黑的眼睛看着戚玦,又看了看她手里高举的香炉,戚玦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香炉藏到身后。
她松了口气,但心中却不免疑惑:裴熠为何在此?又是何时进的偏厅?自己竟全然不查。
“世子怎在此处?”戚玦问道。
不同于今天白天见到他时的那般稳重,此时的裴熠有些羞窘,方显出几分孩童模样。
他眼神心虚地躲闪:“……迷路了,走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