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管家搬来一箱信件,全是凌青觉的,凌青觉还在擦剑,随意点了点头“好,放下吧。”
管家会意,放在屋里靠梁柱子的地方,不挡道但也算显眼,让凌青觉能时不时见到,记着看,不至于诸事繁忙忘却了。
牧谨桐回驿馆后独自在房中锁了门,说是休息,暗自打开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永宁王妃的宴请在半月之后,时间还早,凌青觉去城外射猎游玩。
青软覆地,马蹄印一重叠一重,野草生长不及反复窜芽,和风旭日叶隙漏晕清新凉爽,凌青觉散步间见到野兔蹦跳,张弓搭箭正欲射,另一个方向抢先击中“景帆,谢过了。”
柏鉴驾着他的挥墨过来翻身下马去提兔子,两只耳朵一拎,箭一拔两腿儿还在扑腾,凌青觉的眼神有些晦涩,柏鉴还是笑得爽朗挤眉弄眼看他“比不比?我让你两箭。”
凌青觉转身就走,柏鉴丢了兔子跟上去“这么小气干什么?抢你个兔子不至于!”
下一刻,箭如雨下,柏鉴立刻拔剑抵挡,凌青觉也迅速找地方躲避观察情况,柏鉴解释“没事,他又追杀我来了,你小心点。”
叮铃铃一串银铃清响,一个黑紫色人从树林里飞出来“打还是不打?”
野花繁盛,缀在草地星星点点,紫衣飘动,配着银饰晃漾叮叮当当,着实相和。
凌青觉想到上次也是听说他被追杀,应该是同一个人,大概也明白长辈们为何都不插手了,这女子,当真是不错的,只是柏鉴还身在局中浑然不觉。
“不打。”柏鉴斩钉截铁,义正言辞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没本事就少跟鼻涕虫似的纠缠不清。”
听他们说话已经渊源颇深,那人迅速打上来不跟他废话,柏鉴一边打一边抽空跟凌青觉解释“林子里还有人,小心警惕,他们最爱丢虫子,别被缠上了,别冲动,打完就跑。”
那人招招凌厉柏鉴被打得连连后退,但双方却都没下死手,凌青觉看得云里雾里,听柏鉴的话并未插手,打了一阵对方明显不敌手在空中画了个符,柏鉴三两次轻功把自己扔到极远“有本事别用这招。”
那人向柏鉴步步靠近,柏鉴求救看向凌青觉“带我走。”
凌青觉迅速将柏鉴扔上马背策马离开,俩人寻了个隐蔽的山洞休息,柏鉴喘了口气难受道“不知道我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他一画符我就肚子疼,离他远点就不疼了,他要跟我打生死架。
开玩笑,我柏少一辈子鸡都没杀过跟他打架?他又打不过我还紧追不舍,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干嘛,反正跑就对了。”
凌青觉沉默着听柏鉴发牢骚,想起什么缓缓道“我见过一书描述诸虫,明日带给你看。”
“好。”柏鉴不跟他客气立刻答应下来,简单喝水休息等那群人离开才敢出去“真是麻烦。”
凌青觉无奈摇头“你若想不那么麻烦又怎会没有办法,当局者迷吗?还是有意为之?”
柏鉴不作解释,只淡淡道“他那符咒我应付不了,你要帮我。”
凌青觉认真点头,跟着柏鉴一同出洞,两位少年结伴往回走,打猎一天空手而归不是一次两次了,柏鉴早已习惯,凌青觉并不在意成果,心下坦然,两人约定以后信号引灯为示,赏花宴很快就到了。
各家名门贵女相聚永宁王府,凌青觉和柏鉴早早就到场等着了,牧瑾桐随父亲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有道视线在自己身上。
凌青觉盯着牧瑾桐看,柏鉴也心领神会出去端了盘点心:“是他?长的挺可爱,不过我娘也十六岁就嫁给我爹,如果你觉得他太小你大不了再等他两年。”
凌青觉跟柏鉴所在的地方离人群较远,他俩的话旁人并听不见。
凌青觉没说话便是默认了,柏鉴一边吃着点心一点端详牧瑾桐的样貌:“脸蛋倒是不错,身材差了些啊,根据你柏哥纵横情场的经验,听我的,给他吃这个。”
柏鉴从端来的果盘里挑了一块橙黄色带走特殊气味的软瓜给凌青觉看,并向他解释:“外族进供之物,吃了保准丰腴圆满,三年抱俩不在话下。”
凌青觉很不想听他胡话,转身去另一席场,没成想刚走过去就被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看什么奇珍异兽一样看他。
先前两人所在偏僻,这些贵女找半天也没找见人,这下凌青觉身边一刻也不缺人跟,各种理由都能让他们用来作借。
凌青觉烦躁无比,柏鉴才赶来救场:“哎哟我肚子疼你扶我一下,是不是方才吃坏了肚子,不行受不了。”随即一个轰天震地连环屁放在原地,名门贵女们的脸色突然就变了,纷纷拿手帕捂脸表示再也不想同此人有交往。
“柏鉴你要死啊,有没有点礼仪,简直道德败坏!”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柏鉴先前提过的淮阳王府小八郡主,柏鉴如临大敌拉着凌青觉就跑,凌青觉也觉得柏鉴此事做得不地道。
奔跑途中凌青觉腰间玉佩掉落,那是母亲给自己从小戴在身上的,可不能弄丢,一回头,玉佩正乖乖巧巧躺在路边,正当凌青觉打算回去捡的时候牧瑾桐从旁边走过来小心拾起。
一抬头,凌青觉和柏鉴早就跑没影了,柏鉴一边跑一边拉着凌青觉讲:“这时候你就得让他急,让他找不到你,自然下次见面就显得弥足珍贵,舍不得玉佩套不着媳妇啊。”
凌青觉认为柏鉴实在是无所事事,整天研究些有的没的,但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玉佩暂时在牧瑾桐那里也应该安全。
旁并无人之地,柏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一脸嫌弃道:“长得都不丑,涂那么多脂粉,也不怕呛死人。”
凌青觉本没那么反感,听柏鉴所言也似乎有些刺鼻,抬手蜷指掩了掩,左右巡看:“永宁王府扩建不少。”
柏鉴一顿,是啊,凌青觉十多年没回来了,是不知道一些事:“永宁王府三世子即将娶亲,永宁王家就这么个独子,得了陛下恩典,扩建王府,以备婚娶。”
永宁王家两个女儿,一个幺子,是会更为重视他的婚事一些。
凌青觉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叫言详,字景寻,永宁王年事已高,不打算再生养,将自己仅有的三个儿女养得极好,陛下也很欣慰,赏赐自然更多一些。
凌青觉四下环视,基本上扩建了一半,的确是极大的恩宠了。
柏鉴从园林中撩枝推叶弯身过来“这还没怎么建成,人迹罕至,今天宴会,大多人都去前面帮忙了,下人也没……”几个两字还没说出口,箭雨飞至,柏鉴慌忙逃窜。
“这是永宁王府,你要不要如此胆大妄为!”
凌青觉看他这样竟有些好笑,随手接一支箭看,材质低廉,杀伤力不高。
悠闲跟上柏鉴“你是怎么把人家姑娘惹成这样。”
柏鉴慌不择路四处躲闪,一边回凌青觉“那天他在湖里……”一支飞箭擦着柏鉴耳边过,柏鉴吓得骤然变声“……洗——澡!”
凌青觉大惊失色!连忙给对方让了位置“我还是让他杀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