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欣握紧了吴忧的手,试图安慰她的情绪:“忧忧,你之前的确挺倒霉的,不然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前男友了。”她很快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运气就挺好的,将来运气也会一直好下去。”
钟鸣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许心悠也气得差点要摔碗,可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发作。
吴忧看见这两人的时候,心还是会隐隐作痛,尽管陶欣正拼了命地跟她讲笑话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可是她的视线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朝着钟鸣和许心悠扫去,望着钟鸣亲自给许心悠剥虾壳时,觉得有些刺目。
她想起了曾经的那个自己,以前钟鸣吃虾嫌麻烦,她总是将剥好虾放到他碗里。
现在想来,可真讽刺。
吴忧和陶欣从餐厅刚走出来,闷闷不乐的她一直低垂着脑袋,再
次抬眼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的成鹤。
她先是一愣,内心涌上一阵暖意,径直就朝着成鹤奔了过去,笨嘴笨舌地问他:“你来吃饭?”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来吃饭的,可是她的嘴巴来不及过脑,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成鹤好笑地看着她:“接你回家。”
陶欣像是看热闹似的盯着眼前这两人,成鹤觉察到了这束目光,朝一旁的陶欣看了一眼,主动向她伸手道:“你是陶欣吧?我是吴忧的男朋友,我叫成鹤。”
陶欣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吴忧,心里寻思着,在我面前还在演啊?看你俩能演到什么时候?她也礼貌地向他伸手问好,“您好,我是吴忧的好朋友,叫我陶子就好了。”陶欣还又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上次我就在公司见过你了,谢谢你愿意帮我们家忧忧。”
成鹤微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的。”
握手的瞬间,成鹤感应着陶欣心底最大的愿望——她想要治好老陶的耳朵。他微闭眼睛,帮她实现这个愿望。完成这一切后,他微笑地陶欣说道:“你要的很快会有。”
陶欣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就借你吉言啦。”又调皮地望了吴忧一眼,仿佛在说:“这个演员的售后服务真不错。”
三人正说笑聊着天,此时钟鸣与许心悠正好也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几人的眼神复杂的交汇在一起。成鹤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刚才感应吴忧的时候,
发现种许、钟两人正冲着吴忧耀武扬威,看来上次的教训还远远不够。他大摇大摆地走近他们,冷冷打量这两人,不禁感慨道:“真是绝配,千万别分手,省得祸害其他人。”
钟鸣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就是因为这个成鹤,他承受了精神与经济上的双重打击,现在车子还在修理厂。今天出来吃个饭,谁知道又是冤家路窄。他恶狠狠地盯着吴忧和成鹤,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别太过份。”
成鹤轻蔑一笑,正准备活动筋骨。
此时,吴忧上前紧紧牵住了成鹤的手,她见识过成鹤的能力,也知道成鹤专程赶来是替她出气的,可她最终还是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她想起妈妈生前曾教导她,人要努力往前看。
不纠缠、努力说服自己放下,是她留给彼此最后的体面。
吴忧拉住了成鹤,“成鹤,我们回家吧。”
成鹤看着吴忧一脸哀求状,虽然心有不悦,但也只好作罢。
送陶欣去地铁站的路上,陶欣甚至还将吴忧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忧忧,孟总和旁边这位,你到底喜欢哪个?”
成鹤虽然离她俩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他表面波澜地看着路边的风景,可是听力全集中在两个女孩的悄悄话中了。这可不是他要偷听,实在是听力太太太好了。不过孟星河算哪根葱,也配拿来跟他作比较。不过真要较量一番的话,自己肯定赢得毫无
悬念。
吴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成鹤:“别开玩笑了。”
陶欣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吧,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进入下一段感情。”
吴忧缓了缓:“以前我觉得我的人生只有彻骨的冰冷和无际的黑暗,所以我需要有个人把我从孤独中拯救出来,后来发现两个人的孤独比一个人的孤独更可怕。”她最后又补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别人:“况且,人心看不透。”
陶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最后跟他们一一告别了。
吴忧和成鹤走在回书店的路上,两人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闷声不响。
吴忧低垂着脑袋,心里五味杂陈。她的确是个倒霉鬼,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了。她只是有些难过,难过自己天生异眼,看尽人间生死,为什么唯独看不清一个人的心。想到一直以来,钟鸣都在以虚假的面目让她误以为这就是爱情,她觉得可悲。可是另一方面,她很喜欢和成鹤在一起,因为有他,让她暮气沉沉的生活有了一丝生气。可是她不想自己有一天变得像钟鸣一样面目可憎,毕竟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可以从中得到什么,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成鹤一直在琢磨吴忧最后的话,他一向自诩可以洞察人心。可是人性的幽暗、卑劣还有贪婪,像个永无止境的黑洞。至于孤独,他在这里已
经孤独了半个世纪了,未来的他还会继续孤独下去吗?他受够了孤独,唯一能将他从孤独中拯救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对命运毫无察觉的女孩。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与赌徒、打手、梁世生、钟鸣之流并没有什么差别,同样为达目的释放心中的魔鬼。他凝视着心中的魔鬼,发现自己比这些人更为幽暗、卑劣与贪婪。
可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