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是四年前买的,他带着余温来看房子的,他看遍了市内所有的房子,最后确定了这栋别墅,她原本不喜欢这栋别墅的,但在看见院子里的那棵树的时候,又答应搬到这里来。
中介巴巴的告诉他们,这棵树是马来的品种,叫夫妻树,两三年就能窜房顶那么高,火红色的成串垂着,像是新婚美人的盖头。
然而这棵树始终半死不活的,一点也没长高,看来国内的环境根本就养不活这个外来的品种。
他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院子里的那棵树彻底枯死了,原本还绿着的两根小枝子也掉光了,树皮都爆裂了,现在就跟一个木棍没什么区别。
佣人见盛闻来了,脸上满是喜色,“盛先生,今天太太回来了,上次见面还是两个月前呢,眼看着就过年了,太太应该不走了。”
盛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摸了摸树木粗糙的树皮,“太太看见了吗?”
“她一回来就看见了,在这站了半个小时,然后就回屋子里了,说找人铲了,这树根子扎的不深。”
盛闻看了两眼就进了屋子,一眼就看见了余温,两个月没见她变化很大,头剪了,弄成齐肩了,脸上画着淡妆,一身干净利落的套装,连言行举止都像极了有钱人家的太太。
“回来了。”两个月没见,他见着她有点陌生,“最近很忙。”
余温正在客厅里弄着自己的行李箱,脸上很是平淡,“对啊,我刚解救了两个被家暴的孩子,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以后资助他们回到学校,我走的时候两个孩子还给我了两袋红枣,就在行李箱里,自己家里晾晒的,特别好吃。”
这四年来,余温奔赴世界各地,去帮助儿童,她在网上看见求助信息,哪怕是骗人的,她也会跑过去确定一番。
两个人这些年聚少离多,在外人面前,却是恩爱的夫妻,她在各方面都做的很好,哪怕是陪着他出席很隆重的场合,也会做的很好。
盛闻看着茶几上扔着的火车票,低廉的价格都想象到她受了多少的罪,“钱是不是不够了,以后用我的钱捐助,反正我每年也要拿很多钱去做慈善。”
这四年来她用的都是迟书留下的钱,他给她的别墅卖了,还有一些资产,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那些钱真的不剩多少了。
余温真的从行李箱里翻找出两包红枣来,用很普通的塑料袋装着,圆滚滚的巴掌大,皮上还落着一层灰尘。
他知道余温在做什么,拿着那些钱在赎罪,她不信神佛,不信功德的一个人,却满世界的做慈善。
“好,谢谢。”余温语气很轻,礼貌而又生疏,“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正好有一笔善款要捐过去,差五千块,我用你的银行卡付账了。”
盛闻坐在一旁,他的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大衣,现在的他已经三十三岁了,已经不年轻了,他早上洗脸的时候,现自己长了几根白头,四年来他沉稳了很多,似乎没什么事情能掀起心底的波澜了。
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成家立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她跟余温的状态就像是两个搭伙过日子的房客,没有夫妻生活,只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两个人。
余温将皮箱拉上,然后站起身来,“换衣服吃饭吧,我做的清蒸鱼,糖醋排骨,佣人在上面看着呢,一会就出锅了。”
作为一个太太,她做的真的很好,盛闻的衣食住行都安排的特别妥当,哪怕她一直不在家,家里的事情也安排到事无巨细,任何事情都挑不出来。
甚至她还亲自学了一手好厨艺。
余温去厨房了,盛闻回房间换衣服,经过她房间门口的时候,看见柜子上摆着一个很大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快盘包浆的栗子,四年前的东西,她留在现在,这足以确定她还是没有放下。
他看了一眼,去房间换完衣服去吃饭。
饭桌上,余温换上了一件短袖衬衣,一边吃饭一边跟人着消息,她似乎比他更忙,头一直也没抬起来过,一只手捏着筷子,一只手按着屏幕。
盛闻眼底有点无奈,他厌恶透了这样的生活。
“岁清,手机先关了,我有事情跟你说。”盛闻夹了一块糖醋肉放在她的碗里,“咱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余温将手机翻过去,看了一眼碗里的排骨,“我听着呢。”
“我知道我不该得寸进尺,你做盛太太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不该再要求你做什么。”盛闻看着她,眼底满是悲哀,“夫妻生活不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需要一个能睡在身边的太太,不是找人拼房住的陌生人。”
余温许久没说话,她知道盛闻的要求不过分,但她这辈子都过去不那道坎了。
盛闻放下筷子,他连眼前的那碗饭都没吃完就没有了食欲,明明之前她用清水煮的挂面,他都能吃的很香。
“我今天晚上的飞机,飞到外地去签合同,大概年前能回来,我让佣人将你的东西搬到主卧去。”盛闻站在那里,沉思了好久,“你的抑郁症严重吗?下次别再自己偷着去医院了,我陪着你过去。”
余温大口大口的吃着碗里的排骨,情绪忽然高涨起来,“什么抑郁症,就是一直心情不大好而已。”
他说完这些话,就回到房间去工作了,晚上的时候拎着外套出来,却见余温正在厨房里洗红枣,她分享给了家里的佣人,然后拿着一盆过来递给盛闻。
“你拿一些,补血气的,谈生意的时候也有精神。”
盛闻看着她站在那里,依旧是自己最爱的样子,她哪怕什么也不做,就站在那里,他就爱她到疯狂。
“不用了,等我回来吃。”盛闻拎着外套往外走,但就在这时候,仿佛有个声音在拼命的乞求他留下来,他的脚步僵住,转头看了最后一眼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