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楚行云纳闷地问。
贺丞绷着脸看他片刻,声调冷冷的:“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
楚行云:“没有,你说什么了?”
贺丞撇了撇唇角,吃味道:“我说,你当初审我的时候可是没犹豫过,恨不得把所有招数都用在我身上。”
楚行云伸手在贺丞下巴上勾了一下,笑说:“我怎么记得我没怎么审你,你确定我把所有招数都用在你身上了吗?”
贺丞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调戏,还挺吃他这套,挑眉道:“你给我下套,不算吗?”
楚行云的笑声低沉酥软,道:“差远了,我真正的招数你还没见识过呢。”
贺丞目光一暗,忽然抿了抿唇,把脸凑到他面前,低声道:“改天让我见识见识?”
楚行云抬起手掌按在他的腰上,掌心隔着他的西装外套摩擦,垂下眼睛看着他已经逼至自己唇边的嘴唇,说:“没问题,只要你承受得住。”
“有生命危险吗?”
“不是说把命给我?”
贺丞低笑:“说得也是,反正我连人带命都是你的。”
楚行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没错,都是我的。”
办公室内的一捆干柴即将燃起的时候,赵峰在外面把门敲响了,喊道:“老大,死者家属过来认尸了。”
楚行云站起身随意整了整外套,抬腿走向门口:“走吧,去见见你的合作伙伴。”
尸检室门口站着乔师师和一位身着正装的高大男人。那男人面容悲切,神色忧伤。楚行云只觉得他有点眼熟,但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他,直到贺丞叫他:“邱总。”
邱治转过身,和贺丞握手:“贺总。”
经贺丞这么一说,楚行云才想起他是周渠良的得力助手,华丰集团挑大梁的副总。而周渠良正站在尸检室内,停着周世阳尸体的停尸台旁。或许是因为匆忙赶路,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平静严肃的侧脸看不出多少悲伤。但是楚行云却看得出,他正在经受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冲击。
周渠良总是挺得笔直的肩背此时完全地垮下去了,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随着他的身体轻轻颤抖。大约十分钟后,他亲手用白布遮住周世阳的脸,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略有不稳,但风度尚存,走出尸检室站在楚行云面前,问道:“凶手是谁?”
说实在的,接待死者家属是一个很腌心的活。除了向他们解释死因以及向死者家属请求宽限他们缉拿凶手的时间之外,最挑战警察心理承受能力的就是面对一张张绝望又悲伤的面孔。
楚行云同情失去亲人的家属,此时更是同情周渠良。这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拥有和他的财富等身的涵养和风度,所以即使遭受如此重创,他还能保持冷静。或许是在周渠良身上看到了楚行云一直欣赏的坚强和隐忍,此时楚行云比同情任何死者家属都要同情他。
“节哀,周先生。”楚行云道。
周渠良脸色虚白地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谢谢,随后又问:“是谁杀了世阳?”
楚行云先在心里叹了口气,才说:“凶手还没有锁定。”
邱治气急道:“外面都传开了,是覃厅长的儿子!”
楚行云看向他,目光沉静且严肃道:“只是嫌疑人,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覃骁是凶手。”
邱治打量楚行云一番,脸上的肌肉不断抽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极力忍住的模样。即使邱治不说出口,楚行云也猜得到邱治想说什么,无非是斥责他和覃厅长官官相护,为覃骁脱罪。
楚行云没有理会他,转向周渠良道:“现场证据的确不足,我们正在做指纹鉴定。一旦发现其他嫌疑人,无论真正的凶手是谁,我们都会把他缉拿归案,请你相信我们。”
周渠良朝楚行云伸出手,手掌剧烈颤抖,低沉的音调依旧平稳:“我相信警方,也相信你。”
楚行云不得不承认他被周渠良眼中夹杂着浓郁悲伤的真诚打动了,他握住周渠良的手,郑重道:“谢谢。”
杨开泰在得到消息后匆忙赶来,双眼红肿,看样子没少哭。他走到周渠良身边,莫名其妙的愧疚再次逼红了他的眼眶,下唇几乎被他自己咬烂,他哽咽道:“对不起,周大哥。”
周渠良并没有丝毫迁怒到他身上,吃力地抬起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和你无关。”随后他问楚行云,“我可以先回去吗?我父母在国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需要……如果有进展,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楚行云道:“可以。”
副总邱治要求留下来等消息,周渠良嘱咐了他几句不要妨碍警察侦查办公,随后向楚行云和贺丞道别。他向前迈了一步,但是步伐稍有不稳,身形摇晃,像是险些被一阵疾风吹倒。
一旁呆立许久的乔师师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然后把他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捡了起来。
“谢谢。”周渠良并没有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儿的样貌,道过谢后想把衣服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