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确定让我先过去?”
长相阴沉,气质猥琐的黑青年看着躺在椅子上的大帅哥。
大帅哥抬起墨镜,瞥了一眼佝偻着背的青年的黑眼圈。
“就你了,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的,可惜我恰巧被人盯上了,你大哥还在计划偷核弹,所以你先过去,顺便给你换个形象,你看看你,一副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
阴沉青年挠了挠头,弓着腰,扣了扣眼角的眼屎,然后弾飞。
“诺,这把枪和这七颗子弹你带着,我没兴趣探究那边是什么情况,你先拿着这些防身,隔段时间我闲了就联系你。”
阴沉青年拿起大帅哥递过来的手枪,把那七颗颜色各异的子弹踹进兜里。
“好了,我没什么想说的了,这就送你过去。”
大帅哥躺在椅子上,慵懒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手心,握掌成拳,轻吹一口气,然后缓缓打开手掌,硬币还是那枚硬币,只是站在一旁的阴沉青年没了踪影。大帅哥把硬币放在一旁,盖上墨镜悠悠睡去。
……
爬杈镇,市井之间,轻衫长袍熙熙攘攘,纶巾折扇络绎不绝,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一处苍蝇乱飞的角落,一个破衫蓬头的干瘦小女孩在烂菜叶堆里翻找着,刺鼻的腐臭她浑然不觉,嗡嗡的振翅声她充耳不闻,似是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一番寻找后,李寻夕捧着堆叠在一起几片还算新鲜的青菜叶,转头撇了眼腰间系着的绳子,确认绳结不会松后,小跑着来到一处荒废的破庙里。说是庙,倒也不是特别恰当,因为那只剩半个屋顶的小屋里连个残破的雕像都没有。夕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照射进那半边屋子内,一览无遗的破败,有的仅是一地干枯的茅草,和一具躺在茅草上的尸体。
李寻夕来到尸体旁边,解下腰间的绳结,拿出被绳结勒住倒扣在自己腹部的小破碗,碗里平静的躺着两个漏了馅的沾着一层沙土的包子,她把碗和菜叶摆在尸体一边,看了眼沾满青色粘稠烂叶子的手掌,随即用手肘轻轻戳了戳那尸体的手臂,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着尸体道:
“兄长,吃饭了,今天运气不错,在地上捡到了两个包子,你一个我一个,呐,这回不许让我了,你说的要营养均衡,所以我顺便捡了些蔬菜,这回可真不是偷的喔。”
“……”
李寻夕拿起一个包子,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送进嘴里,然后拿起一片菜叶子往嘴里塞。
“兄长,这蔬菜生着吃其实还挺有味道,不明白为什么你偏要放那破翁里煮上一会儿;唔,这包子怎么土味还这么重?”
李寻夕捂着嘴,尽力往下咽,表现出对来之不易食物的珍惜,艰难咽下后,又说到:
“可惜昨天我不小心把那破翁打翻摔碎了,不过还好,枯井旁边的木桶里还有些水,明天我再去河边打些水来,嘿嘿,想不到吧,我只是跟着你去过一趟河边就记住了路,还能提半桶水回来,我了不起吧。”
“……”
李寻夕嘴角带着笑,却不见半分高兴时应有的姿态,她又抓起菜叶子,往嘴里塞,连带着咀嚼想要直接咽下,尝试过无调料直接吃生菜的人都知道,这会引起极强呕吐感,于是,尽管李寻夕尽力捂嘴往下咽,她最终还是败给了生理机能,毫无保留的吐了。
她终于维持不住假笑的脸皮,带着些哭腔说到:
“哥,你教我的我都记住了,你说的我都办到了,我没有再去偷过食物,我去和乞丐们抢掉在地上的包子,我尽力做到营养均衡,尽力吃煮熟的蔬菜,喝水等道桶里的水澄清。”
“可是你……你答应过我,会带我吃上干净白馒头,会让我品尝到酱牛肉,你都没有做到……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的,只要你……你明明告诉我你只是睡一觉……只是睡一觉,已经三天了,为什么你还是没有醒过来。”
浑浊的眼泪从李寻夕脸庞滴落,她就这样低着头,忍着饿的已经痛的肚子,安静的蜷缩着,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了难看的笑容。
“兄长,你所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开心高兴,我帮你实现了,只是,我可能也要睡上一觉了,能梦见白馒头和酱牛肉就好了。”
李寻夕虚弱的倚着墙壁,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各种不适感,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最终,她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也没了动静,在她最后的意识沉入梦乡前,还计划着明日起大早去河边打水。
日落日升,当第一缕冲破雾气的阳光照射在李寻夕消瘦的小脸上时,得以短暂消去的生存苦楚卷土重来,腹部的饥饿化作疼痛冲击着她那飘摇的意识,朦胧之间,她看到一个人对着墙壁,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
李寻夕揉了揉眼,清醒些许的她却愣在原地,墙边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俨然就是那昨天还躺在地上尸体,她“睡着的”兄长,他醒了?
不不不,一觉睡个三天三夜不被饿死,这种事……倒是也有可能,但是也只有修行灵气到一定境界才能做到,和她朝夕相处的兄长明显不是这种人。
李寻夕年纪已然十三岁,是晓得人有生老病死的道理,虽然兄长只是说要睡觉,其实在等到他一天一夜躺着纹丝未动之时,李寻夕就明白那可能是兄长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李寻夕愣神的片刻,那人已经转过身来,似是结束了奇怪的自言自语,右手里还拿着一个拐杖头形状的漆黑色物件,左手背在身后,他看着李寻夕,脸上泛起了笑容,开口道:
“你好呀,小朋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青年眯着清灵俊秀的眼眸,提起红白分明的嘴角,笑不露齿,摆出了自以为最和善的“长辈笑脸”,然而李寻夕却觉得他兄长的脸此时笑的阴恻恻的,带着一股子猥琐劲。
看着眼前站着的身影,以及耳边来自那人的熟悉的声音,短暂愣神后的李寻夕感觉那人虽说气质有些奇怪,但确实是她的兄长。
“兄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小妹李寻夕啊,你为什么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