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房两个婆子量了尺寸,卷了布料也火烧脚后跟般离开小院。
哈,吓死你们,春花笑眯眯的拿起盘子里的一对银手镯,掂了掂比筷子略细,还坠了三个银铃铛。
周清贞拿起那对海棠花的银耳坠,在春花耳边比划:“那对镯子怎么也有三两多。”
“哈哈哈”春花一边高兴地笑出来,一边别过耳朵不让周清贞比划“我不戴老夫人给的东西,偏心眼儿我不喜欢。”春花心里有自己的度,不报复不代表接受。
怪不得从来不见她戴钱氏给的那副银耳坠,周清贞算是知道自己的姐姐性子有多左,不过他不在乎,因此笑着把手里的东西丢到盘子里,看春花傻乐。
春花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下我的银子就够买三亩上好水田啦。”
周清贞眼睛带笑,静静的看着姐姐,忽然春花一把抱住他,仰起头笑语飞扬:“阿贞,你简直就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招财童子。”
整天为我受伤挨板子的傻姐姐,你开心就好,周清贞乖乖的倚在姐姐怀里。
春花没想到这样的好事才开始,冬青走了不久,大夫人院子的百合送来大夫人的赏。没有布料但是很实用,一套文房四宝给周清贞,一对‘事事如意’银裸子给春花,理由和老夫人一样。
“哈哈哈”春花抱紧周清贞笑的不能自己“姐姐要发财了!”
周清贞乖乖给春花的当人形布偶,还不忘解释:“这是定制的一个一两。”
“大夫人为什么也赏啊?”春花虽然高兴可依然疑惑。
小孩很喜欢姐姐这样亲近他,悄悄的握住春花的衣襟说:“大概是为了让钱氏难看或者难受。”
“啊?”
“她是当家夫人,本来就有权利赏罚全府的下人,这次又是跟着老夫人的步伐赏你,这样继母就不能借题发挥。”
“哦……”没听明白。
周清贞再详细的掰开说:“府里老夫人赏了,当家夫人赏了,咱们是二房的,她不赏脸上难看,她赏了……”周清贞眉眼清冷的勾起嘴角。
春花明白了笑嘻嘻的说:“她赏了,又是为着前房夫人赏前房儿子,大概心里得呕死。”
“哈哈哈,大夫人太厉害了!”
周清贞看姐姐神采飞扬满脸开心,眼里也渲染出笑意,希望姐姐永远开心。
“哎!这次闹得这么厉害,你说二夫人会不会害怕,不敢再拿捏你阻你前程。”春花明亮的眼睛看着周清贞,忽闪忽闪充满惊喜。
周清贞脸上的笑意消散,他垂下眼,过了一会说:“那要看她赏不赏,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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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周清贞的话,春花心里就像放了一只猫仔儿挠啊挠,挠的心急火燎。可惜第一个被吓来的不是钱氏,是坠儿,她趁着第二天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做贼样的蹩进小院。
“春花……姐姐,这……这……”坠儿抖着手把一串钱放到桌上,两只眼睛紧张的左右瞄,似乎下一刻白夫人就能从哪里钻出来。
“这是上次少数……少数给你的月钱。”说完像拜佛似得合掌四下里拜拜,嘴里嘟嘟囔囔‘夫人有灵,奴婢没欺负三少爷屋里人,没欺负。’
说完蝎子蛰了般,跳着跑了。
春花笑嘻嘻拿起钱串一数:“四十文,哈哈,看你还亏心不。”
周清贞重新从褥子下边拿出正看的书,见到姐姐开心也跟着笑笑。经过那惊魂的一晚,周清贞似乎丢了小孩的轻松童贞,没法像以前那样跟着姐姐笑眯眼。
“哎……夫人怎么还没动静,难道她不怕?”春花笑够了,把钱揣到怀里疑惑。
周清贞低下头翻开书:“不知道。”
钱氏不是不怕,只是不想显得自己心虚。可流言太厉害她忍了两天,还是忍不住这天晚上跟二老爷周怀婴商量。
七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因为钱氏怀孕屋里没放冰山,所以周怀婴这些日子都歇在书房,可是架不住钱氏哀哀婉婉纠缠,这一晚来给她壮胆。
周怀婴肚子上搭了一块绣着蝶恋花的夏布,微眯着眼似睡非睡。钱氏支着胳膊半侧起身,一手拿着美人团扇轻轻地帮他打风。
“表哥,府里都在流传……”钱氏顿了顿没说透,接下边的话“婆婆和大嫂都有赏赐,咱们是不是……”
这屋子虽然也敞亮,可到底被三伏的太阳晒了一天,温温闷闷正是让人焦躁。周怀婴只躺着就有些烦躁,好在他记得钱氏正有孕在身,再者到底是自己表妹比别人多些情面。
火气不好撒到表妹身上,撒到周清贞身上倒是没有任何压力,因此周怀婴不耐烦的说:“理他做什么,谁爱赏赏去。”
“可是……可是……白……”钱氏咽下‘姐姐’二字,扎进周怀婴怀里“表哥,我怕……”
孕妇的身子似乎比常人还热,周怀婴皱眉扶着钱氏的肩膀缓缓推开:“都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
“那不是在表哥面前嘛~”钱氏兜嘴支好胳膊,继续给周怀婴打扇。
小女儿样的抱怨,让周怀婴颇为受用,他躺好脸色舒张,重新微眯眼睛:“怕什么,要论怕……”他似乎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冷。
曾经的自己多傻,竟然怕了大半年,身上时刻带着驱鬼符、桃木佛,夜路都不敢走,周怀婴眉目越来越冷。
钱氏看的心惊小心翼翼的叫他:“表哥?”
周怀婴回过神安慰的拍拍钱氏:“不必怕,人死如灯灭,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鬼,晚了,睡吧。”说完他翻个身,背对钱氏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