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遇本来就对江代出的第一印象不好,觉得他目中无人还阴阳怪气的,白长一副金玉皮囊,内里全是疵毛败絮。这会儿又无缘无故地挨了他的打,火气一下就上来,忍不住要还手。可目测了一下这人和齐仰山差不多的体格,又觉得自己未必打得过。
幸好还有贺繁拦着他。
实在是无妄之灾,揍他也得给他个理由吧。怎么也跟那王八蛋齐仰山似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别人好上了。
“江代出你冷静一下!”
贺繁站在两人中间,拦着江代出还想扑过来的动作,回头朝乔遇急道:“抱歉他喝多了,你先回酒店去,我明天再给你解释行吗?”
“不用报警吗?”
毕竟是贺繁的老板,乔遇也不想让贺繁为难,只是走了又不放心。
“不用,你快回去吧。”贺繁又说,他几乎是用整个人的力气拖着江代出。他知道江代出想要推开他很容易,乔遇不能留在这里。
乔遇见这人只是针对自己,并没有要跟贺繁动手的意思,猜到这当中有误会,也明白不是追究的时候,就点头应了贺繁,“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贺繁朝乔遇投去个歉意的眼神。
周围已有行人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不断向他们侧目,一个白人大叔站在街对面举了举道:"youoksirneednete。”贺繁不敢松开力气,转头回应那位大叔:“Thankyou,butdonotca11p1ease!”
白人大叔闻言这才放弃报警的念头,其他路人见并无大事生,也相继离开。
贺繁完全想不出乔遇和江代出能有什么过节,江代出为什么要打人。
“你干什么?什么疯!”
等确认乔遇已经进了酒店大门,贺繁才忍无可忍地推了江代出一把。
江代出被推得向后一个趔趄,用比刚才看乔遇好不了多少的眼神看着贺繁,两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贺繁的衣领。他个子高,手劲儿又大,几乎要把贺繁整个人提起来,“我以为你回家了。”
贺繁不懂他的意思。
“我以为你回家了。”江代出重复,“你回去找你那个小女朋友,我二话没有,我江代出还没有下作到挖女人的墙角。”
贺繁还是不懂,可顾不上问,使力掰着江代出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担心他们这样随时会把过路的警察招来。
“江代出你好好说,先放开我。”
“结果你——”江代出声音颤抖,心也在抖,有点说不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逼视着贺繁,陡然提声:“结果你他妈的和个男的去开房!”
贺繁猛地抬了头,难以置信地对上江代出怒极红的双眼。
“我没有!”贺繁否认道,终于明白江代出是怎么了,“我跟乔遇就是普通的朋友。”
方才江代出那一声吼得太响,又引来了路人围观。
贺繁压着声音:“你先松手。”
“我瞎吗?普通朋友你跟他从酒店出来!”
江代出完全听不进贺繁的话,强忍着胸腔剧痛上下打量贺繁,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普通朋友你从酒店出来换了套衣服?”
贺繁确实换了衣服,是因为乔遇家到处是水,他搬完东西裤管和袖口都湿了,才临时跟乔遇借了一套换上。但此时他什么都不想解释,松开了与江代出僵持的手,喉间仿佛咽下了捧粗粝的砂:“贺年,你把手放开。”
江代出听到贺繁这样叫他,手上动作一滞,一股酸楚倏地冲上眼眶。
他气焰全消,声音带着难抑的委屈和悲凉,质问面前的人:“你喜欢女的就算了,为什么又要和男的搞在一起?”
你既然能接受男人,当初为什么就是不要我了?
贺繁立在原地,任江代出掐着他的肩膀晃他,只能无力地说出一句:“我没有。”
江代出觉得自己大概真是醉了,醉得忘记他本就拿贺繁一点办法都没有。
任凭他如何装腔作势,丑态出尽,他的爱恨和妒嫉贺繁都早就不在乎了。
“你没有什么?”江代出怆然开口。
他也可能是疯了,疯到故意曲解贺繁的意思,“没跟男的搞在一起过?”
不知酒精承担着几分罪过,江代出已经口不择言,“刚才那小子瘦了吧唧的,他能满足你吗?你别告诉我你现在都能当上面那个了。”
“闭嘴!”贺繁低喝着打断他。
江代出抬手捏住贺繁的下巴,强硬却不用力,盯着他反问:“你敢说你没跟男的上过床?你敢说你没被男人操过?”
他一字一顿,语气暧昧而带着讥讽,“你敢说我没操过你吗?”
“啪”的一声脆响由身后传来,乍破夜空。
江代出回头,见sarah和eric就站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表情吃惊而茫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地上那个玻璃汽水瓶不知是他们俩谁掉的,摔碎了,深褐色的液体流了满地,钻进地面的裂缝里。
贺繁抬手,用拇指按了下左边的眼角,动作很轻,看不出是疲惫还是哭了。
“我先走了。”贺繁说。
而后绕开定住不动的江代出,经过愣在一边不敢出声的两个同事,孤身走入夜色。
方才见老大离开包间迟迟不回来,sarah就拉着eric一起出来找人,还想顺便透透气。结果看到老大跟去而复返的贺助理在不远处争执,以为两人要动手,便想过来劝。
等走近听出话题不对劲儿的时候贺繁已经看见了他们。
sarah跟eric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被老大的语出惊人吓得手一抖把手里的汽水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