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孩子懂什么。
江代出确实不能理解什么是“家里条件差”,他把重点放在了“才来第一天”。贺繁才来第一天就让他弄病了,害全家跟着忙活,他爸晚上还要陪贺繁住医院。
“爸,我帮你洗菜吧。”他想为爸妈做点什么来弥补心里的歉疚。
“不用,你去把我的牙刷牙杯毛巾找个干净袋子装上,我一会儿拿走。”贺伟东摆摆手打他出了厨房。
贺伟东胡乱扒拉了几口饭,把要给贺繁带的装进饭盒,收拾了点东西又去医院了。过一会儿年美红回来了,头和妆都乱糟糟的,一脸倦容,比往常干一天活看着还要累。
江代出给他妈递了拖鞋,又去厨房盛菜盛饭端上桌,等他妈坐下他也才跟着动筷子。
“大年,吓坏了吧。”
年美红见江代出这么贴心,安抚地把他翘起的头捋了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的小宝贝长成大孩子了,有些角度看过去,已经开始有了点小少年的样子。圆鼓鼓的后脑勺配上轮廓起伏明显的五官,即便因为贪玩儿晒得很黑,也可以预见他长大了会有多英俊。
以前也有人说江代出长得像她,大概只是因为她也不难看,五官没什么缺陷就觉得像罢了。第一眼看到江致远手机里贺繁的照片,她才不得不承认了“血缘关系”这件事。
而有着她骨血的孩子却因为她的粗心大意,高烧到神志不清才被她妹妹现。
年美红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自责中,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家里冷,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不对,还是像她妹妹说的,孩子遭了这么大的变故,给吓着了。
“妈,他醒了吗?”江代出问。
年美红没有注意到江代出的踟蹰,“醒了,打完第一瓶醒的。”
江代出紧张地抓了抓耳后,“他有说什么吗?”
“他说要是打吊瓶费时间就给他打屁股针,他说不害怕。”
年美红当时听到这话心里一紧,想到江代出生病的时候,医生要给他扎屁股针他能把人家诊室的屋顶嚎穿,也就仗着自己生着病谁也舍不得训他。
贺繁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自知没有道理追究江致远和付雅萍有没有给她的亲生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但从那两夫妻非换回孩子不可的态度也看得出贺繁并不讨他们喜欢。连她妹妹也说那家人太冷血,养了十年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至于送回来连在当地住个几天,再陪陪孩子的时间都抽不出来,说生意忙时间紧也要分是个什么事儿。
“那他说没说为什么烧啊?”江代出追着问。
“没说,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妈。”江代出忽然郑重地叫她,从凳子上下来在她面前站得笔直,一脸破釜沉舟地说:“妈我错了。”
年美红不解地看着他。
江代出主动将他干的坏事都招了。
第22章
贺繁是第二天中午出的院,到了家又有一些低烧,没精打采的,身子软绵绵,一张小脸惨白得像纸。
对于江代出的供认不讳,年美红吃惊又无奈,她也是当姐姐的,何尝不懂连手足之间也有争宠闹别扭的时候,别提他跟贺繁两个,最后没狠下心太过责怪,只说他必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
江代出认错的心很诚恳,主动提出贺繁病好之前他都不出去玩了,在家照顾他。
小孩子的羞愧之心全在脸上,骗不了人,年美红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清楚,她信得过江代出。这孩子打小皮归皮,分得清是非对错,这次就是淘气犯浑做过了,并没真心想要害人。
她不是就一点不心疼贺繁,但真要在这时候打骂江代出一顿,男孩子自尊心强,往后怕是就要跟贺繁结梁子。
江代出说到做到,等年美红跟贺伟东忙去了,他就搬张椅子坐在贺繁床前,等贺繁醒。等得无聊,就一会儿把退烧药一片一片抠出来在书桌上排队形,一会儿看几眼武侠小说,一会儿又对着窗外呆。
贺繁从医院回来一直睡到下午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他揉了揉干涩酸的眼睛坐起来,见江代出正蹲在地上研究他墙边立着的大提琴。
江代出听到动静转头,见贺繁醒了,眸子一亮,“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