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宁府的两位少爷,虽然是一母所出,却真真是云泥之别。二少爷混球浪荡,大少爷却知书达理,功名在身。
宁一山耿直好风雅,尤其好书画,对字写的好的人,更是高看几分。
他留了那些信也不是要窥探弟媳的私密,只是觉得那些字写的真是好看,就这么白白烧了,甚是可惜。却不想因为无意间读了那些信,竟对写信之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由此,便又牵扯出另一段因缘,此处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不久之后,武举乡试,郑西岭一举夺魁,花勇虽不及他,却也名列第三。
喜报传来,郑花两家喜不自禁,互相恭祝道贺,商议了番也不摆戏台设宴大张旗鼓的庆贺,而是出了许多银钱,布施贫苦百姓。
花吟知道,这之后郑西岭一路打遍考场无敌手,最后金銮殿上授正三品的参将,及至周金大战,郑西岭屡建战功,后被封为从一品的威武大将军。只可惜荣耀显赫于一身,却独独命不长。
念及此,花吟不禁想到了远在都城的南宫瑾,如果可以,她情愿这辈子都不要再与他碰上,只要守着自己的家人,藏在这一隅之地,独享半生安稳。
可是如果他的恨意不消,金周大战无可避免,国乱了,那她又谈何守住这一家的安稳太平?
遥想上一世的现在,她与家人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到达了京城,且偶然遇到了与一众王孙公子打马游玩的晋安王。
当时晋安王尚未封王,还只是烈亲王府的世子,但他名声在外,闺阁之中就数他的名字被提到的最多。而花吟一眼相中他,只是因为他拦住了一匹发疯的烈马救下了善堂的梁小姐。他那风流潇洒的俊逸姿态就那般深刻的印在了她的心底,直至成了她的心魔。有很多次,她都暗恨的差点咬碎了牙齿,若是她早走一步,那世子爷救下的就将是她,想到他宽广的怀抱,如果能被他那般的抱上一抱,即便一时三刻就死了她也甘愿。
而现在已至六月,很多事已经发生了改变,她及她的一家子仍旧和乐齐整的生活在幺姑郡。
她不知道她该做些什么来完成她“引善”的使命,以她现在的年岁和身份,她也不可能抛弃家人,巴巴的跑去京城要去和大魔头结一段善缘。
她在等,如果上天真的赋予了她这般艰难的使命,那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她要做的只是顺其自然而已。(咳咳……其实打心底里她多希望这一生都不要再遇到那俩个上一辈子影响了她一生的男人,因为她现在太幸福了,幸福的她不想再发生一星半点的变故。)
六月中旬的一天,花容氏笑眯眯的在饭桌上宣布了一件大喜事,说是要择个良辰吉日,给花勇办喜事。
花吟正在发愣,闻言张口便道:“定下了哪家的小姐?我怎么不知道?”
花容氏白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下早羞的满脸通红的翠红。
花吟又是发愣,话不走心,“他们俩什么时候好上了?”
花二郎最先笑出了声,而后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花勇老大不自在,一张黑脸也成了猪肝色。
花吟看着那俩人恍然大悟,难怪上一辈子自大哥死后,翠绿一直守着娘,怎么也不提配人的事,原来是心早就给了大哥,大哥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只是当时花吟的心思全在自己身上,家里一众老小她都不关心,花勇许了翠红等他考上了武举人就娶她,结果没等来乡试,先是父亲死了。花勇要守三年的孝,这婚事也就没提了,岂料才刚到了京城不久,因为有纨绔调戏花吟,被花勇看到一顿暴打,得罪了权贵,后遭了陷害,花勇不堪宫刑受辱,含恨在狱中自杀了。
因翠红是花容氏的干女儿,再和花勇结亲不妥,花容氏只得先和她撇清了干系,再让她拜了兰珠当干娘。
兰珠欢欢喜喜的认下了,而后一家人便商议着如何操办婚事。
上一辈子,兄弟们的喜酒花吟一杯都没喝成,这一辈子陡一听大哥要成亲,花吟显得尤其的兴奋积极,不断的插话,提建议,却都是些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主意。
众人逗她,等她成亲了就这么办,花吟不以为意,言,“这有什么不可以,我就这么办!”
众人都笑,不明情况的都看向翠绿,内里明白的却又故意往郑家的方向指了指。
然,花家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还不算完,花勇的婚事还在热火朝天的操办中,京城中快马加鞭毫无预兆来了一道圣旨,言花大义忠孝节义,善名在外,是不可多得之良才,遂破格提拔为正五品的礼部主客司郎中,即日启程,赴京任官。
花家老小除了花吟均喜气洋洋,只是让花大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礼部主客司掌土司及诸外藩的朝贡、接待、赏赐之事。而他一介武夫,除了耍大刀根本不懂这些应酬礼仪往来,又如何协理的好这些。
但马上能回归故里的喜悦冲淡了他的这些忧虑,花容氏更是春光满面,激动的直掉泪。
而事实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南宫瑾自连中三元后,一路官运亨通,又有宰相的爹(实则亲舅舅)背后撑腰,这也才十八岁就官至刑部侍郎。
这刑部他干的颇为得意,可名声却不好,受过刑讯的或者见识过的都道他心狠手辣,虽然自他接任后的确排查了诸多冤假错案,成绩斐然,刑部也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可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暗中被不怀好意者编排了诸多骂名,况现在国泰民安,这世道更需要的是贤者,而非酷吏,因此南宫宰相生怕儿子名声受累影响仕途,遂想了个法儿,将南宫瑾调到吏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