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傅奇照旧送松虞去片场。
一贯都是他亲自开飞行器。
松虞仍然坐在后排,低头检查今天的拍摄计划。她也早已经习惯了傅奇一言不发,做个沉默的影子。
但突然之间,她听到傅奇说:“陈小姐,我要为之前的事情,向您道歉。”
松虞一怔,放下手中的工作,慢慢抬起头来。
但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傅奇的后背。他虽然瘦,但是年轻,也很精壮。只是不同于池晏,傅奇总是微微佝偻着腰,习惯性地躲在暗处。
“是因为我的不知轻重,给您造成了困扰,非常对不起。”
他一贯寡言,从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以这样文绉绉的口吻,整个语气听起来都十分生硬。
松虞:“算了,都过去了。”
虽然他们立场不同,但傅奇这段时间到底也帮过她不少。
然而安静片刻,她却听到傅奇更艰涩地说:“但之前的事情……是我自己自作主张,不是池先生的意思。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对他产生什么误解。”
她摩挲着手中的阅读器,不动声色地笑了:“是你老板派你来当说客?”
傅奇摇头:“不,陈小姐,他不让我说这些的,是我……”
松虞打断他:“那么你又在自作主张了。”
傅奇顿时噎住。
而她不置可否地翘了翘嘴角:“我们走吧。”
*
这一天他们拍摄的仍然是
一段非常重要的情节。
男主角沈妄第一次上位。
起因是他的养父石东在府上宴请宾客:其中一个人,远道而来的贵客,据说也是某个贫民窟商会大佬,名字里恰好也有个“东”字。
或许因为撞了名讳,两人并不怎么对付。
众人唤客人为“东爷”,反而称呼石东为“石爷”:这样一来,高下立判。似乎这位飞扬跋扈的东爷,比起石东来,在所有人心里,要更配得上这个“东”字。
但石东仿佛丝毫不曾被冒犯,还是笑呵呵地坐在席上,招呼众人喝酒。
石东是个精壮魁梧的中年人,即使只穿一件普通T恤,仍然能看出手臂和胸膛都练得肌肉勃发。面相并不凶悍,反而有一点斯文和善。只是常年染一头银发,令整个人多了一点难以形容的邪气。
而台下的另一位东爷,不修边幅,大腹便便,行事风格则要嚣张许多。
他很快就喝得醉醺醺,不断大放厥词,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句句直指着石东。
过了一会儿,他借故出去方便。
回来的时候,手中却还拽着另一个人。
对方被他拖着,踉踉跄跄地走进来。经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到。
东爷大笑一声,硬生生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给提了起来。
仿佛手中抓的不是女人乌黑浓密的发,而是一条训犬的粗绳。
那是个窈窕而曼妙的身影。
在他的强迫之下,女人昂着下巴抬头,露出一张美艳不可
方物的脸,脸上却写满了隐忍的痛苦。
这本是一只名贵的鸟雀,却被人狠心拔了羽毛。
这就是尤应梦所扮演的莲姨。
“石老大,家里藏着这种宝贝,怎么都不跟兄弟们分享的?”
东爷故意一脸狎昵地,埋首在莲姨的脖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沈妄坐在人群之中,看到自己的亲姐姐被如此对待,立刻脸色就变了。
但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配在这种场合说话,只能暗自握紧了拳头,转头看向石东——那是姐姐的男人,是她的保护者。他一定能够做点什么。
然而石东的表情根本丝毫不动,还是一样笑容可掬,像个活菩萨。
“兄弟们谈正事的场合,怎么好叫女人出来?”他微笑道,“阿莲,谁让你在外面乱跑的?快点向东哥道歉。”
东爷轻哼一声,斜眼睨了对面的石东一眼,脸上既有得色,也隐含一丝不甘。
他对这种残花败柳本就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借机羞辱石东而已,没想到这女人倒很豪爽,再跟她纠缠,平白显得自己小气。
酒实在太烈。像一串红辣辣的鞭炮,顺着莲姨的喉管一直炸进了胃。一杯接连一杯下去,她立刻有些晕了,目光也透出几分暧昧的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