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擎是真的不再爱他了吧,她连恨都觉得没有必要给他了。
或者……何仲曾经不止一次怀疑,甘擎是否真的爱过他?如果爱过,她当初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
他还相信甘擎会等他。
时光假若倒流,重新回到交叉点,他会如何抉择?
他曾在那个晚上把方巾系在她的鞋子上,妄图彼此牵制,却可曾真的绑住她的心?
也许那紧紧缠绕的丝绵最后绑住的只是他自己……
甘擎这些年都没搬过家,两室一厅80几坪的公寓,不算小,也不算大,卧室还附赠一个小型露台,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区附近是a市里最太平的一块地方,而且交通非常方便,卫生也不错。
她还是习惯把门钥匙放在包的暗兜里面,何仲取出钥匙打开门。
甘擎眯着朦朦胧胧的眼睛,在何仲转身想要关门的时候,迷糊地推开何仲,脱了鞋摇摇晃晃地向屋子里走。
可惜没走两步,“啊!”凄厉短促的一声嚎叫,左脚绊右脚,她竟然“咚”地跌倒了,结结实实地和地板接个了吻。
原来这世界上真有四肢不协调到自己把自己撂倒的人。
“甘擎!”何仲门还未关严实,听见闷声,便回身去扶她。
甘擎瘪着嘴,哼哼唧唧地从地板爬起来,意识仍是模糊的,何仲无奈转头笑笑,扶着她往里屋走去,可甘擎路过沙发,怎么也走不动了,身子一歪,打个滚,整个人窝进沙发里,脑袋沁起来。
何仲扒了扒她肩膀:“甘擎,进卧室里睡吧。”
她脾气很糟糕,乱挥手臂,打开绕她清梦的手:“滚开!打扰我睡觉者,我诅咒你一辈子没人爱……就像我这样的……呼呼……”
何仲皱眉,缓缓从沙发边沿站起来,她的调皮话听到他耳朵里,却让心中涌上来一股难言的苦楚。
爱她,他也许不是做不到,只是四年前,他没想去爱。
何仲脱掉外套,盖在甘擎身上,轻拨着她的碎发,身子越压越低,唇渐渐凑到了她露出的耳垂旁边……
忽然,“咣当——咣当——咣当——”门外蓦地传来几声敲击的巨响。
甘擎烦躁地堵住耳朵,不断嗯嘤,何仲立刻直起身去查看。
原来是忘记锁门了,他探头向走廊里望,没再有什么异动,关门之前,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喂?姨妈。”
女人的声音和蔼且有耐心:“喂,何仲啊,我听说,你现在和甘擎在一起?”
何仲敛了敛眉毛,走出门:“嗯。甘擎有点喝醉了,我送她回家……”抬头透过楼梯层层叠叠的扶手空隙看去,又低头向下找,试图找到谁的影子,“您……这是听谁说的?”
“咳,别管啦,反正我有我的眼线。”林兰的语气里是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顿一下,正了正嗓音,“对了,你啊,该把持的时候得把持住,以后和甘擎有多的是机会相处,慢慢来,她和别的女孩儿不同,你先不要对她做……”
“咳——”手机那头传来姨夫墨雒藐的轻咳,“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让他们按他们年轻人的思维自由发展——”
林兰气吼着打断:“啧,你懂女人吗?和你结婚三十多年,也不见你懂我多少!没让你发表意见,你就看你的书得了!”
何仲低低苦笑:“姨妈,您真多想了,我把她安顿好,这就打算回家。”
“对嘛。”林兰满意,“你也喝酒了吧,规规矩矩地,千万别开车,听见了吗?”
何仲连声答应,回到客厅里再看一眼甘擎,把门锁好,按下电梯按钮:“姨妈,我没开车。”
“好,那你早点回来,我让陈嫂给你做了宵夜,咱娘俩一起吃。”
“知道了……”
何仲的声音在走廊里已经消失,墨兆锡才从和甘擎家隔了三层的19层拎个木棒下来,一路从“金达莱”跟过来,方才透过那条不窄的门缝,看见何仲步步紧逼差点吻到甘擎,他就用这家伙制造了噪音。
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把小羊叼走?何仲,你还是先回家喝汤吧!
墨兆锡在门口徘徊踌躇,几次举起手想敲开门,迟疑之下,坐到了她家门对面的楼梯阶梯上,点一颗烟,过了几秒,走廊里的声控灯渐次熄灭,只有猩红的烟头在暗夜里明明灭灭。
他们允诺过彼此,除了身体关系,不能妄图进入对方的生活乃至生命,否则,打破承诺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结束关系的一天……
他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这样贸然闯入她的家,不过,他也只是想她平安、不被何仲吃了而已。
准备离开之前,他忽然转念一想,丫的,谁又能保证那只禽兽不会杀个回马枪?
所以,唉,墨兆锡叹了口气,顺势向后倒,直躺在楼梯蹬,两只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阖了眼睛独自体会这种吃不到但还必须守食的苦痛……直到黎明第一缕金色的晨光肆无忌惮将他唤醒。
甘擎对酒醉之夜的印象停留在了何仲十分挫败难看的脸色上,恍恍惚惚地,她就到家了,醒来之后发现她正盖着他的外套。
眼看国庆逼近,这几天,整个公司都在为国庆期间内一系列的活动做准备,两人忙得就算有交集也顾不上谈其他,最后一次会议开完,何仲忧心忡忡地趟在椅背上揉太阳穴。
甘擎路过会议室,看他还没走,便进来问:“还在为活动的事伤脑筋?”
何仲一看是甘擎,直起身,捏了捏眉心叹气说:“是你啊,刚才开的会,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甘擎做到他旁边的椅子里,有些好笑地说:“好像是我在问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