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着竹杖缓了口气,才搬出长辈的架势,干咳一声说道:“景琛啊,虽然你嘴上不说,但义母知道你心里难受着呢。这样吧,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休了这不守妇道的,省得你看着心烦。”
自家妹子都发话了,里长也赶紧附和,“对,休了她!”
“乔木瑶这臭不要脸的,乘着景琛哥不在家,总是借着采山货挖草药的名义往后山跑。大家都知道阿武常年在后山打猎,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和情郎幽会……”
“你不要信口雌黄的污蔑人!”常武气得伸出巴掌,作势要打她。
“有本事你就往这儿打!”丁梦儿故意把脸伸过去,“大家可都还记得,人家没出阁前,你不是送斑鸠就是送野兔,还敢说自己没喜欢过?”
心事被戳中,常武本就羞红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高高举起的右手,只得缓缓放了下来。
想到村里的那些传言,想到昔日河畔上并排而行的二人。再看到常武那痛惜的眼神,安景琛感觉自己胸口憋着团浊气,不吐不快!
“等写了休书,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他再也看不下去,说完这话立刻甩袖转身,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丁梦儿冲着母亲得意的挑了挑眉,母女二人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心想着总算踢走了这个碍眼的绊脚石。
前世看过不少小说,乔木瑶知道被休妻和扫地出门没啥区别,一想到原主两亩地的嫁妆,和这半年来起早贪黑的,承担起家里地里所有的活,她的心里就万般不是滋味。
“不,我不同意!”
乔木瑶哑着嗓子说道:“我和常武是清白的,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被休弃?就算离婚也得是和离,我娘陪嫁的嫁妆,必须一样不少的还我!”
虽然不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但大家一听到和离和嫁妆顿时明了。
安景琛冷笑一声,“那点嫁妆我压根就没看在眼里,至于和离,犯了七出之罪,你还想和离?”
乔木瑶一愣,管它是休妻还是和离,若是能离开这冰块脸,还有嫁妆傍身的恢复自由身,听起来似乎不错,但……
冷血无情的病秧子
原主的勤劳和贤惠,村里人有目共睹,她嫁过来没多久,缠绵病榻的婆婆就撒手人寰。
这体弱多病的安景琛也是可怜人,据说刚出生家里就生了变故,娘亲只好带他逃难,要不是遇到老丁这个好人,只怕他们娘俩早就死于非命。
老丁带着他们到响水村落了户,这一住就是十五六年,直到离世前两人都以兄妹相称,孩子们也以干亲相称,不是一家人胜是一家。
安景琛还在上学,婆婆死后,家里家外的活计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下田种地、砍柴担水、捣米撵磨……
她像个男人一样撑起这个家,只把一张小脸晒得黝黑,干瘦如姜的双手,就连手指头都结起了厚厚的老茧。
可那冰块脸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每次匆匆回来,除了沐洗换衣,就是伸手要银子……
当牛做马大半年,凭什么这么轻易的离开!
“不想和离也行,从我手中拿走的银子,需得连本带息的还我!”乔木瑶咬着牙说道。
从小一个村子里长大,安景琛知道她性子跳脱,可每次看到他却像老鼠见到猫,总是羞答答的勾着脑袋,说话也磕磕巴巴的让人窝火。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改先前的羞怯不说,做了亏心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讨价还价,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放肆!”
安景琛转过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那些银两不过是我娘托你代为保管,还当真以为是自己的!”
“哈哈……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乔木瑶挣扎着起身,倚着一颗松树坐了下来。
“你娘缠绵病榻这么多年,家底早就被掏空,你用的每一文都是我用血汗挣来的,要真这么有骨气,立刻马上……将这些银子还我!成婚这几个月,除开给你添置的衣衫鞋帽,你一共拿走六两零400文,第一次给你的一两银子,是我用卖芣苢的400文,和卖黄连的800文换来的……”
靠在古松上的身子渐渐变得松快,乔木瑶如数家珍的,诉说着这些银子的来历,精气神似乎也越来越足。
安景琛瞬间石化,这些年来娘让他安心修文习武,不要担心家里的事。
且总是购置人参燕窝等名贵药材,为他补养身子,他一直以为娘是有些私房钱的。虽然吃穿用度都是最低标准,但起码应该是衣食无忧。
但想到娘临终前的话,他似乎隐隐有些明白了。
想到这大半年来,自己如此理直气壮的问她要银子,就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你还有完没完!”
丁梦儿不耐烦的打断她,“光天化日之下,和别的男人举止暧昧,你犯了七出还想抵赖?依我说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就该游村示众混棍打死!”
常虎急了,赶紧拦在她身前,“你们要相信我,我和她真是清白的……”
“清白?”
丁梦儿冷哼着推开他,“我们大家可是亲眼见到,她亲昵的躺在你背上。你看她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说是清白的,谁信呢?”
她说完朝着身后的常小龙看去,“小龙,你信吗?”
常小龙呆头呆脑的摇摇头,“我不信!”
“哈哈,傻子都不信,你以为我们会信?”
丁梦儿鄙夷的瞪了他一眼,“按理说应该叫你一声表兄的,但你做的这些事,真让人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