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她也清楚那日在围场上萧汐宁的手笔,不知是为了安抚她,还是做给别人看。
兰嬷嬷颇有些意外地看着雾玥,方才看她在皇后面前乖巧听话的模样,还以为她又天真的被别人的一点善意就哄住。
看来这次秋狩对公主的冲击真的不小,竟一下让她成长许多,兰嬷嬷欣慰地同时,又觉得心疼。
公主到底是不能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了。
主仆两往长寒宫走去,恰好与从东宫回来的谢鹜行打了个照面。
“你怎么在这里?”雾玥快步走上前,见谢鹜行就着了单薄的青衫,气不打一出来。
谢鹜行对上小公主凶巴巴朝自己瞪来的双眸,“公主。”
“你伤还没好,就敢这么在冷风里走,是嫌自己伤的不够重是不是。”
无论是绵绵的娇哄,还是凶巴巴的呵斥,只要是从这张口中说出来的,都让他沉溺不倦。
谢鹜行温声解释,“公主别生气,是太子召我去问话。”
雾玥还有一肚子要凶他的话,闻言才咽了下去,“这样便算了。”
谢鹜行稍弯起笑,又听她忧心忡忡地问:“皇兄他伤势如何了?”
唇角轻抿,笑意就淡了下来,小公主还以为萧衍是好什么东西,她也该知道真相。
视线凝向雾玥澄澈的眉眼,若知道真相,她还能快乐的起来么。
谢鹜行
压着舌根,
头一回有了不舍,
不舍纯稚的小公主与他一样被仇恨压得翻不了身。
“殿下伤重,所幸已经清醒无大碍,如今正着手彻查刺客一事。”
雾玥愁凝的眉心略微舒展开,“没有大碍就好,等改日我还是去看望一下。”
谢鹜行心中升起烦闷,“殿下让我转告公主,让公主不必担心,还说四公主是一时顽劣失了分寸,他会去告诫。”
相似的话由谢鹜行换了词,就变得微妙起来。
孰亲孰疏,一清二楚。
果然,他看到小公主眼中有失落一闪而过。
皇兄也维护萧汐宁……
“我知道了。”雾玥轻声说着,在心里安慰过自己,皇兄与萧汐宁是嫡亲的兄妹,而且皇兄对自己已经很照拂。
“咳咳……”谢鹜行忽然手捂着受伤的肩头,轻咳了几声。
雾玥回过神,看着他仍然虚弱的脸,紧张的问:“可是伤口又疼了?”
谢鹜行点点头。
雾玥便顾不上其他了,“我们快回去。”
*
转眼就过了小半月,除去必要,雾玥几乎不许谢鹜行下床,每日准时替他换药包扎伤口,直到他的伤口彻底结痂,才算照看的宽松了些。
最后一次换药,雾玥摸了摸他结痂的伤口,抬眸认真看这谢骛行说:“虽然伤口是结好了,但你的臂膀还是不能用力,听见了吗?”
谢鹜行盯着她点在自己胸膛上的细指,受伤的肌肤似乎尤为脆弱敏。感,柔细的指温透过表层淌进身体,若即若离。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拨开血肉,让温软真切的融进来才好。
雾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警觉起来,“不可以再撕开伤口。”
谢鹜行眸光轻动,“忍不住怎么办。”
缓慢吐出的字句里,夹杂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妄念。
“你听话。”雾玥的软语似哄人,又似无可奈何。
想了想,低头凑近谢鹜行的伤口,丝丝呵气从两片微翕着缝的唇瓣间吹出,“要是刺痒的厉害,我就给你吹吹。”
谢鹜行眼里翻搅如海,紧握的双手筋骨突起,从喉间滚出话音,“嗯。”
“这才对。”雾玥满意笑起来。
小公主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纯洁,照得他的阴暗无所遁形。
谢鹜行,你可真无耻。
雾玥收拾好伤药白布,转头就见兰嬷嬷急匆匆走来。
“嬷嬷何事这么着急?”雾玥不解的问。
谢鹜行也抬眼睇去目光。
兰嬷嬷喘了口气,“我方才在外面听人说,来喜公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