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樯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
第二日李樯带着她出门。
李氏与凌氏素来有交情,去凌府也不需要拜帖,只是凌家人对李樯上门还颇有些意外。
胜玉戴着兜帽,隔着帽檐看对面主座上的人。
凌昭好像跟从前没什么变化,就是高了,瘦了,但看面相,还是个憨直少爷的样子。
果然,他一开口,声音也是同以往一样的熟悉,胜玉低头听着,忍不住就露出了微笑。
凌昭如今也算凌家的主事,出面招待贵客,也有礼有节,还和李樯嘘寒问暖起来。
“将军这趟回京待得几日?”
李樯答道:“傍晚便要启程走了。”
凌昭“哦”的一声:“事务繁忙,繁忙。”
李樯微微一笑,瞥了瞥左右。
“有个人要同凌大人引荐一下,私下说最好。”
凌昭虽不解其意,但他是最直爽的人,立刻便叫周围人都退了下去。
大门阖上,胜玉站在李樯身后摘下兜帽,朝凌昭笑了笑。
凌昭登时傻在了原地。
胜玉咽了咽口水,心里紧张,正不知该说什么,忽然听得凌昭惨烈地嚎了一声,旋风似的便扑到了眼前。
“傅胜玉!你、你、你回来了!”
方才还风度翩翩的凌昭,此时像个傻子,又喊又叫,一会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会儿又蹦了起来,站不住地绕着胜玉转圈,要把她看个仔细。
“啊!啊!怎么会这样,胜玉!”凌昭喊着喊着就流下眼泪来,伸手想要碰碰她,看看是不是真的,但是又不敢。
胜玉主动伸手,在他垂下来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凌昭哭得更大声了。
他鼻涕都流下来,整张脸都被眼泪打湿,一边流泪一边擦,跟十三四岁时没有一点区别。
“你还活着,太好了,你不知道,好多人都说你死了……”
嗯,口无遮拦也是一点也没区别。
李樯微顿,不大友善地看了他一眼:“凌大人,说话注意些。”
“好好,我错了。”凌昭方才还和李樯很客套,但是见了胜玉,他在李樯面前也不装风度了,认错认得很快。
“我太高兴了,对了,怀君知道吗?还有黄莺姐,她今日似乎要回京。”
巧得很,说到黄莺,门外就传来通报声,说是黄家大小姐到了。
凌昭还没出声,李樯应了声进,门外守着的蒋喜德才让把客人请了进来。
黄莺提着裙摆,身后跟着四五个仆从全被拦下,正有些心气不顺,一边迈过门槛一边道:“谁啊,好大的架子——” 说到一半,黄莺的声音被掐在了喉咙里。
她死死盯着胜玉,忽而怀疑的目光又转到了李樯身上,疑惑地打量。
她远远地站着,不敢走近,皱着眉问李樯。
“李将军,你上哪儿找来一个跟傅妹妹长得这么像的,再怎么惦记也不能这样啊。”
胜玉眨了眨眼,还没仔细品这里边儿的不对劲,凌昭已经又哭出来一鼻子,又笑又泣地喊道:“黄莺姐!你快进来看啊,这就是傅胜玉!”
黄莺瞳孔颤了颤,慢慢地走近。
越近,看得越清晰,也就越确定。
胜玉看着她,久违的面容,还是那么熟悉,是那个夏日和她小扇扑流萤的玩伴,也是那个冬日摘橘子把她塞到大氅里暖手的姐姐。
胜玉眼睫也渐渐湿了,盈盈望着她,面上终于忍不住泄出一丝委屈。
黄莺疾步奔过来,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她。
沉默的一瞬间,千言万语都没能说出口。
最后只有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胜玉鼻头酸涩,正要忍不住,身后突然“呜哇”一声,凌昭也张开双臂扑了上来,三个人抱成一团。
胜玉都能听见凌昭在自己耳朵边上吸鼻涕的声音。
“……”
顿时悲伤少了一半。
等几个人好不容易冷静些,才终于想起晾在一边的李樯。
黄莺看了他一眼,问胜玉:“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怎么不找我们,倒是跟他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