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嘴闭上没人当你是哑巴。”周玉清瞪了他一眼,伸手往周以珩小腿上拍了一巴掌,隔着裤子的缓冲并没有任何威胁。她又拍了拍身边位置:“来,跟你命苦的小姑姑作伴。”
周以珩下了几格阶梯坐到周玉清身边。过年忙碌的都是大人,玩闹的只有孩子,像他们这个年纪,只能坐在阶梯上盯着走廊里来来回回跑动的亲戚家小孩和周温林。
周以珩又一次把目光投向周温林,对方正被那几个小家伙围堵在墙角,不知是谁带头拿出了玩具枪,抵在周温林腰间,发音并不太清楚,连威胁的话都显得好笑。
“小偷,快点投降!”那小孩用玩具枪口撞了撞周温林侧腰。
“我投降!我投降!”周温林嘻嘻哈哈地高举着双手,大概是被戳到痒痒肉,弯下腰来护着自己,笑声从没有停歇过。
那几个小家伙有些不知好歹,轮流拿枪指着周温林。当重复第五遍投降姿势后,周温林的视线往楼梯上晃过去,对着周以珩做出口型:“救我。”
周以珩勾起嘴角,听身旁周玉清笑出声来,她用胳膊撞了撞周以珩,说道:“向你求救呢。”
周以珩无动于衷,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救。”
年夜饭的满汉全席叫人吃得很撑,当大姑丈拉着老爸第八次干杯时,周温林悄悄从饭桌上溜了出来。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躲到玄关边,口袋里厚厚一叠红包都要塞不下了。
他抽出来,进行每年最期待的时刻,发亮的双眼数着钞票,脑袋里先一步更新游戏装备。当他幻想到一身金灿灿的盔甲时,又一袋红通通递到眼前。
“恭喜发财。”周温林脱口而出,收红包说吉祥话都快成了他的反射动作。直到抬头,才发现眼前人是周以珩。
周以珩的脸泛着些许红,刚刚在饭桌上被不少长辈灌了酒,他身体很热,只穿了一件薄长袖。
周温林望着他,把刚收下的红包又推回去,他握着周以珩的手,一边磨蹭一边说:“你不用给我,你又没打工。”
“我倒是可以给你。”周温林又说。
“那你给我。”周以珩开着玩笑说。润过酒的嗓子变得很哑,连笑意都是醉醺醺的。
“我等等给你。”周温林接过他的玩笑,却回答的认真。
这让周以珩的心情变得更好,他翻了翻被退回来的红包,说着:“小姑姑给的。”
“谁?”周温林在脑袋里搜索着这个“小姑姑”是谁。
“周玉清给的。”周以珩又说。
“啊。”周温林才反应过来。
今天又是大姑姑,又是二姑姑,又是三姑姑的,他还真没反应过来“小姑姑”指的是周玉清。
那周玉清给的红包他还是要的。
于是周温林伸手去拿,他只抓到一团空气。
周以珩在这个时候退了两步,少有的恶作剧在他脸上流露出孩子般的笑。周温林看得出神,但钱还是很重要,他重新伸手,同样抓空。
“周以珩。”周温林喊着他的名字。
两个人一前一后闹进客厅。和聚满人的厨房不同,这儿连灯都关着,客厅里冷清得很。
动作间不晓得被哪个小家伙留下的玩具绊倒,他们扑通一下摔在沙发上。
周温林的重量从上压下来,周以珩松了手,红包袋轻飘飘掉到地上。
近距离让醉意变得更浓,好像连周温林都醉了。他不禁垂下脑袋,往周以珩靠近,说话间飘出白雾,他说:“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以珩也说。
周温林捏着他的手,此刻他想明白几天前的问题。他们并不是生离死别,就算踏上两条不同的路,天注定的血缘早将他们紧紧绑在一起。
周温林低下头,碰了碰周以珩嘴唇。
同时,窗外烟花乍起,绚烂色彩照亮客厅一角,两道交叠的人影映在墙上。隔着这面墙,一边是阖家欢乐,而这方寸之地,是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