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还好,就是宝玉急得很,上前把这凤姐扭股糖似的搓揉凤姐:“凤姐姐说得好极了,快些说吧,林妹妹二姐姐,你们说是不是呢。”
众姐妹跟着符合,点头称赞。
凤姐还要作怪,眼睛盯着贾母笑:“老祖宗也没夸,敢是说得不好,唉,我还是不说了好。”
贾母因刚刚眼镜仔雾了,看着鸳鸯给她擦拭,没注意凤姐,这一刻见凤姐指着自己作怪,遂笑道:“猴儿偷了我的茶,敢不说呢,陪了我的原茶来。”
凤姐这才起身作揖:“吃都吃了,如何赔您的原物呢,那我还是继续说罢。”凤姐就是见贾母岔神,她才耍宝的,这回耍宝够了,也招的贾母注意,方又继续讲述:“要说那后母也是鼠目寸光,欺负前妻之女丧母失沽,却不想想人家女儿还有父亲在朝为官呢,先时也是因为女儿失母,难以嫁娶,才勉强不嫌弃他歪瓜裂枣,收得她孤儿寡母入门,谁知她冒充文人去喝墨汁,染黑了心肠,差点害了老大人亲生,老大人如何容得,一怒回家啊……”
众人正听得来劲儿,凤姐忽然卖关子打住了。
又是宝玉性急追问:“后来怎样呢?”
凤姐笑(__)嘻嘻……歪掰:“后来呀,我也不知道了,我上回外出做客,也没看完就有事赶着回家了,我也是心里一直记挂,今天才点得这出戏,结果儿怎样,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宝玉极为失望,走回贾母身边,闷闷不乐:“都是凤姐姐不好,她又要讲,又不讲完,勾得的人心里没个着落。”
黛玉笑推宝玉:“你既是这般着急,我教你个法子,你看可好呢。”
宝玉顿时来了精神,作揖求那黛玉:“好妹妹,快说快说。”
黛玉一笑道:“你呀,到凤姐姐嘴里挖去呗。”
宝玉一时跌足:“嗨,林妹妹,你你……”
众姐妹“噗嗤”一声,笑成一团,惜春笑得脚发软,趴到贾母身上撒娇:“老祖宗,你瞧林姐姐呢,哎呀,肚子疼呢。”
贾母搂了惜春搓揉着,却是不信凤姐之话,笑眼斜着凤姐:“猴儿快些讲来,再作怪不老实,信不信我拿柺棍儿敲你腿杆子。”凤姐忙笑着给贾母作揖:“哎呀,老祖宗别打,我说还不成吗!”
贾母笑:“说!”
凤姐这才继续说道:“这位老大人见女儿千里奔逃,受了诺大磨难,又听女婿说了原委,心下大怒,点起兵马,连夜回家休了后老婆,继母与她那拖油瓶女儿,坏了名声,娘家不收,世人不容,只落得个长街讨饭去了。”
众人凝神,若有所思。
贾母脸色凝重,点头道:“嗯,这个意境儿果然好,自古来就讲究个善恶有报,天理循环,但凡作恶之人,终究难逃天道轮回。所以说,世人都要有一颗宽容良善之心方好,万不可口蜜腹剑,暗中作恶,且要知道,老天有眼呢。”
众人受教,齐齐点头称是,王夫人多了心,只觉得贾母句句都在警惕自己,一时冷汗森森。
宝黛钗三足鼎立
回头却说薛宝钗,自她来此,果然拿出传家的本领,大施恩惠,要大结善缘,其实也不过是赏赐奴才们些许几个铜板,主子们几根狼毫,一卷玉版纸而已。
这在三春姐妹,并不觉得特别,不过她是王夫人姨侄女儿,宝玉姨表姐,大家看在王夫人宝玉面上,也不会因此而疏离她,姐妹们照样往来,只是并无人觉得薛宝钗有什么特别之处。
就是贾府里那些得了赏赐的奴才们,也不不觉得新鲜,对她并无多余感佩之心,不过看在她是王夫人亲眷,叫她一声宝姑娘,自然也就没人拿她与黛玉比较了。
那宝钗出身商贾人家,讲究的是花钱办事,利益交换,没想到,花了银钱,动了心眼,却收效甚微,心里不免气闷,暗暗思忖,看起来这府里人并不似姨妈所说,赏一根骨头就乐乎得忘乎所以。
宝钗因此在心里倒把府下各人高看了一眼,到底是高门大户,就连奴才与别家大不相同。
殊不知,这只不过凤姐点醒了林妹妹,提前做了埋伏,让她的铜板外交失算了。
却说宝钗在贾府头一炮没打响,并没有如愿成为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就连下人对她也只是寻常的礼貌,远不如金陵家中旧仆那般,对她仰仗敬慕,推崇备至。
贾家主人对她也不十分兜揽,她虽然长的圆润粉嫩合了贾母眼缘,到底亲疏有别,对她纵有几分喜欢,也是排在宝玉黛玉三春姐妹之后。
贾母、凤姐,把黛玉当成眼珠子一般宝贝,三春姐妹、宝玉,对黛玉更是亲如姐妹。
宝钗一向自视甚高,见众人不识得她的好,难免有些郁闷,有种曲高和寡的失落。幸好还有王夫人这个亲姨妈,十分宝贝她,每每她来了,总要拉着手儿摩挲一番。宝钗心里也才稍稍平伏些。
宝钗是个心气高的姑娘,又因为她要参加小选,说不得就入了宫中贵人的法眼,一步登天了,不免自恃身份,也就不愿意低头俯就各人,渐渐就不大爱到贾府来走动了。
薛姨妈却因为宝钗无论待选或是将来择嫁,都要依靠贾府之力,她又得王夫人暗示,老姊妹俩很可能亲上加亲,暗地时时提点宝钗过来走动,有时候亲自披挂上阵,携了宝钗过来贾府奉承贾母王夫人。
宝钗因为宝玉三春不大理会她,贾母面前又抢不过凤姐风头,偶尔过府,也多半在王夫人房里陪着说话解闷,或是帮着王夫人挑佛豆,抄佛经。这些事儿恰好宝玉、黛玉、三春姐妹都不大喜爱,宝钗因此更得了王夫人青眼,逢人便要说道一番,时时在贾母、凤姐面前念叨,意在提升宝钗在贾府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