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一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遂又把贾瑞所作所为复述一遍,平儿也气得小脸绯红:“呸,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叫他不得好死!”
这话儿刚说玩呢,就听丰儿在外边传话:“奶奶,学里瑞大爷来了!”
凤姐少顿,一笑说声请,平儿低声抱怨:“这种下作种子,还请什么,奶奶该一顿棒子棒出去才是呢。”
凤姐挑眉一笑,食指一竖:“嘘,我自有主张!”
话刚落地,贾瑞就进了房,凤姐一笑:“瑞大爷来啦,坐,平儿!”平儿忙来上茶,他却只是饧着眼睛瞧凤姐,口水差点没滴下来,平儿厌恶的瞅他一眼退出房去了。
凤姐示意平儿放下门帘子,不过几个眼神,几句假话,贾瑞便嗯嗯唧唧,丑态百出,立时就有扑人的趋势。
平儿在外听得直恶心,又怕贾琏忽然走来撞见,急得直跺脚。
凤姐这里听见平儿急躁却不着急,又忽悠几句,逗耍着贾瑞。
话说这一番见贾瑞,凤姐虽然早怀不忿,其实仍存一分观望之心,想那贾瑞到底是读过圣贤书之人,他但凡还有一丝人伦羞耻之心,凤姐就会放过他去。
谁知,凤姐瞧着贾瑞那情景儿越发不堪,已经毫无礼义廉耻了,为防他当耍无赖,遂与他约下夜晚在自己屋后空房子里私会。
凤姐至此,已经懒得再跟他禽兽之人磨叽,决定一锤定音,一次就把他收拾妥帖了,好让他长长记性,或许就此改了,大家都好。
除恶务尽,凤姐又怕那贾瑞不来,又醋了他几句。
惹得贾瑞色迷昏头,发下誓言:“必来,必来,嫂子这好的情谊,我怎能不来,死了也来。”
这一次,凤姐没叫贾蓉贾蔷,而是让平儿叫来了自己心腹林之孝,凤姐生怕走漏了口风,于自己名声有碍,遂先出言试探林之孝:“二奶奶我有一件十分机密,又十分棘手之事,要你帮忙,你肯是不肯呢!”
林之孝虽然口齿木讷,可是心内很有成算,知道为奴之道贵在忠心耿耿,因而发下誓言:“二奶奶有事但请吩咐,刀山火海,奴才决不推辞。”
这话凤姐倒信,可是事关名节,凤姐依然又加了一句:“倘若这事儿透露一星半点,我却是活不得了。”
林之孝马上再发誓言:“奴才若走漏消息半点,叫我一家子老小不得好死。”
凤姐这才放了心,一个眼神,平儿跟林之孝一番交代,林之孝依言下去办差不提。
隔天,宝玉贾环贾兰上学不过一刻,都又齐齐回家了,正被凤姐碰上,以为他们一起逃学,威胁说要告诉老爷去。
他三个齐齐过来见礼,围上来一番絮叨,说是家书里闹鬼。
凤姐到愣了:“又胡说,家塾里只有学子,何来的鬼呢?”
宝玉却道:“哼,凤姐姐这就不知道了吧,家塾有鬼的,就是那些历朝历代,读了一辈子书却没得功名的屈死鬼,他们死而不甘,宁愿不超生去,却来寄身学堂,要再过一过读书的赢。只不过,我们白天读书,而鬼魂夜里上学。这些鬼魂对我们这些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不过两下里不扰便没事儿。昨夜贾瑞半夜在家塾读书,估计就碰上了来上学的这些嫉妒鬼,嫌他占了地方,泼了他满身的粪便不说,又使泥土塞了嘴,还把他一阵风摄进麻袋里去了,一顿好打,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好皮肉了,又冻了一夜,眼见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凤姐惊问:“这就死了?”心道,这个林之孝,我叫他整个半死就好,因何摊上人命呀!
宝玉笑道:“那倒没有,太爷见贾瑞半夜读书被鬼揍了,心疼的什么似的,太婆哭得更是惨痛,都晕了几次,责怪太爷平日里管的太严,不然贾瑞也不会因为害怕被罚,半夜跑去学堂温书招鬼打。太爷十分惭愧,这会儿请太医去了,我们今个也就托贾瑞之福,歇息一日了。”
凤姐听他鬼来鬼去有些渗得慌:“没得胡说,也许这瑞大爷找了什么人也说不得,你们就胡说是鬼了。”
贾环那日闹学堂时闹肚子没去,事后十分后悔不在场,没帮上拳,因说道:“我说这鬼倒是个好鬼儿,下次再揍他一顿方好呢,看他今后还欺负人!”
贾环说着顿一顿,又故作神秘说道:“凤姐姐,你可别不信,东府蔷儿说了,这嘴里塞土,身上图粪便,正是鬼怪害人的法子,还说是鬼魂迷了人的本性,这贾瑞是自己吃土吃粪便呢。”
贾兰边上吐一口:“呸呸呸,三叔,您这说法也太恶心了!”
贾环嘻嘻笑:“贾瑞□,又不叫你吃,恶心什么。”
这里是议事厅前过道,人来人往,宝玉生怕被贾政瞧见又要挨骂,忙喝住他们:“啐,噤声,没得胡说,叫老爷听见一等好打。”紧着与凤姐告辞:“凤姐姐事忙,我们别耽搁风姐姐时间,环儿兰儿,跟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去!”说着话便拉着贾环贾兰一溜烟跑了。
留下凤姐平儿面面相觑,捶桌子一场好笑,迎春随后而来,不知端详,只是追问她们,说有什么么好笑话说出来,让她也好笑笑。凤姐平儿哪里肯龇牙泄露一丝一毫,凤姐为了蒙骗迎春,浑说是在笑话贾琏。
迎春听说这事儿牵扯到哥嫂闺房秘史,把脸一红,再不问了。
进了腊月,贾母抱恙,黛玉一到冬天就惧寒,有些轻微咳嗽,凤姐要替她们请太医开方延治,一日三餐亲自服侍汤药,药膳,药疗食补,双管齐下。府里又要准备祭祀,各房各院事情一大堆要处理,凤姐忙的不亦乐乎,整天带着迎春请来送往,忙着车轱辘似地,不得停歇。一时间就顾不上可卿了,又不放心,只好每天打发小丫头媳妇子过去看一遍,问问可卿有什么爱吃的爱玩东西,自己置办了让人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