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卿乙和李时胤去友人家做客,白溪随行,家中只剩下寅月。
午时过后,突然有几个武侯闯入李府,指名道姓地将寅月拘走了。
她一路被推搡着逮到了武侯铺里,几个武侯见她生得实在是美貌,一路上又老老实实不说话,看着也十分娇弱,言语之间便十分污秽不客气。
若不是上峰等着候审发落,他们早就把她拉去巷落里快活一番了。
钟情于他
到了武侯铺之后,那堂上端坐的武侯头子忽地一拍朴刀,厉声恫吓道:“堂下妇人是何名讳,速速报来!”
寅月环顾四周,也没看他,淡道,“寅月。”
早起十分困倦,脑子也不太清明,本来刚要躺下午憩片刻,却出了这档子事儿,她目光终于落在那武侯头子面上。
“那绸缎庄的张老三惨死,你可知情?”
寅月阴恻恻笑道,“知情啊,怎会不知情。”
武侯拈须惊诧:“霍!你这刁妇倒是干脆。本武侯且再问你,这张老三以男儿身有孕,还生下一对邪祟,是不是你从中作梗,施了什么妖法,扰乱人间纲常?”
“算是吧。”寅月四下环顾点了点头。
那武侯头子惊愕,心中立刻便有了计较,眸中精光乍现,遂道:“既然你能让男子怀孕,想必你也能叫出张老三的冤魂,让我问问他究竟死于什么原因。你要是敢推辞,本武侯就要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将你当场处死。”
这些日为了协同不良人破案,他忙前忙后也没找到头绪。昨天终于知道了这么点线索,他忙不迭地要杀人结案,遏制谣言。
寅月笑了笑,掀开红唇,一字一句地道:“不急着见张老三,先让你见一见你最想见的人。”
“何人?”
“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武侯头子便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抹鬼魅一样的影子就飘在眼前,他定睛一看,却是那言行无状的刁妇。
正待断喝一声,忽觉脖颈一紧,武侯竟然被直接拎掼到了案上,砸出一声不同寻常的闷响。
“你你、你这毒妇,竟胆敢以下犯上,来人来人呐。”
武侯头子懵了片刻到底反应过来,猛地踹出一脚,寅月不闪不避,一掌击向他脚踝,他差点滑下大案。
却见寅月拿起案上蘸饱墨的狼毫,在他大脸上大笔一挥,画下一道符。
墨汁流下来,滚进了武侯头子的嘴里,十分滑稽。他方才说她使了妖法不过是张口就来,现下发现此人当真妖异,立刻惊得说不出话来。
堂下几个武侯举着朴刀,听见头子呼喝也不敢上前,只一脸悚然,面面相觑。
还未等几人商量对策,寅月轻轻一挥袖,一段白雾升腾,虚空之中走出二十几个人来。
那些人有男有女,皆与那武侯头子眉眼、身形相似,身上穿着寿衣。
一见到那武侯,其中一胖妇人便瞪眼暴喝:“孽障!”
武侯吓了一个哆嗦。
“你当个废物也就罢了,还让列祖列宗为了你这有眼无珠的逆子跑一趟,让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都没办法安生。看我不打死你!”
那妇人一说完,众人不由分说一哄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场面混乱起来,那群人抄起椅凳就劈头盖脸往武侯头子身上砸,抡起耳刮子就往他脸上招呼。
武侯头子猫着腰四处逃窜,嘴里连连求饶,两股战战,蹀躞带都拴不稳。
“孙儿不敢了!孙儿不敢了!”他告饶。
堂下几个武侯见到这一幕目瞪口呆,毛骨悚然。
寅月高坐在那大案上,横看他们一眼,那眼锋化作凌厉的耳刮子,一个接一个地抡在他们脸上,清脆的掌掴声次第响在武侯铺中,十分悦耳。
几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不住求饶,寅月把玩着手里的狼毫,冷道:“以后若还见你们对着妇孺污言秽语,言行不端,抑或是还让我在李府见到你们,就扒了你们这身贱皮,点个天灯。”
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地飘到了他们耳朵里。
几个武侯吓得面如菜色,连连跪地求饶,磕得额头都起了血包。
一列阴魂教训完孙儿,便齐齐朝着寅月磕了三个响头,消失不见了。
寅月旋身落地,踩着武侯头子的脸,慢条斯理地问:“还见不见张老三了?你若是想见——”
她倏地停住,缓缓俯下身,红唇妖冶,杀意四溅,“我就送你下去见他。”
武侯头子头破血流,脸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哀哀大哭:“不敢了不敢了!求仙子饶小人一条小命!求仙子饶命!”
寅月面无表情,看了他两眼,心道都是这种人做官,真是有玷官箴,然后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出了武侯铺,一路往回走,寅月本打算绕去集市买些吃喝,却碰到了策马而来的李时胤。
他蹙着眉,勒马回缰,翻身下马,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身姿利落潇洒。
李时胤盯着她打量了一阵,平复着气息问:“发生何事?”
正信步往回走的寅月停住脚步,眯眼望他,他来得很急,两鬓还挑着晶莹的汗珠,胸膛也在微微起伏,看样子竟像是很担心她……
寅月多少有些窃喜,看来替他找善果是个好法子,时至今日总算将这块石头稍稍焐热了,却又不太敢断定他是真的担心,立刻换了副表情,试探道:“如你所见,我被武侯铺的几个武侯捉了去,他们说我妖言惑众,要为张老三的死负责。”
“就在方才,我为了保全李家上上下下,任他们百般刁难羞辱,我愣是隐忍不发,一个手指头都没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