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对庄稼人来说是命根子,这马上就快耕种了,再怎么不满廉大河往日的作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逼上绝路。
“几位赌坊的兄弟,短短三日就要凑出几百两银子,属实有些难为人了,”齐百德道,“不如再通融些时日,待他们把钱凑上——”
“若是所有还不上钱的人都要通融些时日,我们赌坊还怎么做生意!”
“如今我们过来就是按规矩办事,这纸上都写的清楚,”为首的打手扬了扬欠钱的纸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你们没钱,又不肯用田地抵债,我们兄弟只好先将人送去衙门,不过到时候再来就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别人得理在先,话都说到如此了,若是人不肯通融,齐百德也是别无他法。
今日这一闹,廉大河在酒楼的活已经保不住了,若是再进牢房,出来就更没有店家会请他。
权衡利弊后,他对廉老太道:“娘,先把田契给他们吧,日后再赎回来便是。”
“不行!田地都抵了日后哪来的钱给青松读书!”孙氏不肯,“娘,咱们家以后可就靠青松了!可不能断了他的读书的银钱……三弟在镇上,咱先找三弟借钱去!”
家里就指着那些地填补家用,十几亩地若是没了她们不得喝西北风去,廉老太再心疼儿子,也是舍得这些捏在手里几十年的地。
而且儿子和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廉老太心里苦,撒泼道干脆把她的老命拿去算了。
他小儿子也是在人手底下讨生活的,哪有什么闲钱,前两日送上来的孝敬都比之前少。
焦急间看到站在外面的廉长林,她急急走上前。
看出她的意图,廉长林抬步后退,同时被蒋辽伸手拉过去,避开廉老太。
蒋辽回头警告地看了眼廉老太。
无法再往前,廉老太望着廉长林急切道:“长林,你在镇上做生意不是挣了钱吗,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伯进牢房啊!”
“你那几亩地一个人也用不上多少,就先拿出来抵上,日后我们的收成出来了再给你补上,奶奶怎么都不会亏了你的……”
廉长林冷淡的眉眼裹了层霜,站在蒋辽旁边,无动于衷看着前面满脸老态的人。
怎么说他都跟死了一样没有个反应,廉老太怒极痛斥起来:“果真是父子!整个就一白眼狼!我当年就不该让陈氏进门,生的儿子天生来克我们老廉家……”
廉长林攥紧拳头死死盯着她,指甲深陷进掌心,生生拉回了理智。
尤是什么阵仗都见识过,李二泉都被气的说不出话,他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你们家地又不是没有,自己儿子欠了钱舍不得拿田地还,居然转头就惦记上别人家的地。”
周梅气极回道:“别忘了廉二叔当年早就分家了,之后你们老廉家就没管过他们一家的死活,如今还敢让帮着还钱,传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哪怕分家了他也是廉家人,就是家里没出事,我跟他要钱也是天经地义!”廉老太蛮横着脸。
齐百德摇了摇头,劝道:“廉大娘,林小子的几亩地收成本就不好,一直都是指着这些田地讨生活,你让他拿给你们垫上,断没有这样的理。”
外面看不下去的村民也纷纷说道:“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家有地先抵上就是,惦记没成家的孙儿的地,真是老糊涂了……”
蒋辽看向廉长林,袖子底下的拳头被他攥的发紧。
刚才就不该让他过来,蒋辽抬头,随即给赌坊为首的打手使了眼色。
那人收到示意,高声就催道:“什么都别说了!既然没钱人我们就请官爷带走!我们兄弟几人和官爷的面子不够大,就让衙门的老爷做主!”
两位官差就要上去压人,廉老太急了:“就是要拿田契,也要时间去拿不是!”
孙氏再不甘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廉老太慌张进屋把田契拿出来。
家里的地是好地,每年就可着从地里存下些钱,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愤恨地盯着田契被易主。
拿到田契,赌坊的打手提醒廉大河:“剩下的钱记着时间,到时候了自己送上来,我劝你也别想赖掉,我们大当家威名远扬,欠我们赌坊的钱,就是到地下了我们都能给扒出来!”
廉大河脸色发黑看他们拿了东西走人。
十几亩田地一眨眼就成了别人家的,廉老太哭嚎不停,在场看不惯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怒骂起来。
围观的村民看的唏嘘,陆续散开回家。
还是脚踏实地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紧,好好的赌什么钱,一不小心就得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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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人已经不可能回来,廉大河和廉家落得如此下场,廉长林不觉得痛快,更不会觉得解恨。
冷眼旁观到这,他转身和蒋辽走回去。
到家后,他搬了桌椅到后院的走廊,晒垫里的凉粉籽已经晒好,他拿回来放到桌上,安静坐在那里将凉粉籽剥落到碗里。
到底年轻,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总能让人窥出一二。
蒋辽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到屋里拿上打算送给赌坊的小礼,再搬了把凳子,出来放到廉长林对面。
“不是好奇我那日做的什么,”蒋辽坐下后拿出竹牌摊开到桌上,“现在教你玩个游戏。”
廉长林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着凉粉果抬眼看过去。
那日蒋辽在院子做的竹牌,手掌大小,一面糊上张纸,纸上都写了字。
蒋辽几下挑出一手牌,其余的收起放到一旁,手里的牌重新摊在桌面。
上面的字从壹至萬排开,共十三个数字,黑红两种颜色绘了四个花样。
另外单独拿出来的两张牌,上面分别写了狮和虎两个字。
“这种通常是用纸来做,就叫纸牌,玩法很多种,先教你最简单的,比字数大小。”
“我做庄,两张牌和起来的点数最大,就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