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妧抬手挡住光亮,有些不耐烦,“月荷,把那些红布都撤了。”
“是,奴婢这就叫人去撤。”月荷应着又扯了扯她衣袖,“姑娘该起了,不是说今日要和离么?得去见齐家二老。”
“恩……知道了。”她闷闷应了一声,翻过身去又合上了眼。
月荷知道她是个惯会赖床的,眼下不起怕是又要睡过去,忙又去拉她的手腕。
“姑娘方才可是做梦了?我可是听你念叨了一句什么尚书家的公子。”
“没,我……”檀妧去扒拉月荷的手一顿,霎时间清醒过来。
方才她确实做梦了,梦到的还是前世经历过的事。
那日过后不久,卢清卓的小儿子便在家中暴毙,虽说卢尚书顾及家族颜面,说儿子是久病不治,可坊间都传是得了花柳病。
但若联系起那日护卫所禀报的暗伤,以及小妾的死,这些怕是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可惜当时她被齐彧哄得一门心思为他谋取仕途,并未察觉出异样。
那日到底是卢小公子挑事,还是某人蓄意招惹已无从考证,但这极可能是齐彧的一个局。
一边唱着苦肉计,一边趁机博取她的欢心跟信任,哄得她团团转……
确实很像齐彧的手。
也是时候好好计算一下日后都一切了。
檀妧撑着身子坐起,眸色清冷,“准备梳妆吧。”
月荷:“是。”
*
檀妧捏着和离书从马车走下时,王府门前虽没了昨日的热闹,贴着喜字的灯笼却没摘,被初夏的热风吹得轻晃。
她不由想起自己死那日护卫回来禀报的话。
这偌大的府邸被禁军围起来时该是如何的情景,就地行刑时府中众人又该有多么的恐惧跟无助。
越是想到这些,她对齐彧的恨意便越是浓重。
薄薄纸张被攥在手中,压出了印痕。
她对此事的执着,甚至到了不在意和离书是否同婚书一般,被端正地写在折笺之上的地步,只匆匆扯了张纸便拉着齐彧签下名字按了手印。
那会儿齐彧的脸色难看至极,可又顾忌着她的身份不敢作,只得掩下神色,如往常一样温柔地说:“齐彧自知配不上郡主,愿郡主日后无病无忧,得偿所愿。”
没错,她原是有个郡主封号的,承安郡主。
是为了给足齐彧安全感跟面子,才在婚后第一年亲自找到小皇帝,恳求他收回了封号。
可怜她处处顾及那人的心思,最后却连至亲都没保住。
“阿妧……”此刻身后跟下来个人,身量纤瘦,微垂着头一副乖顺谦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