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义父方才滕内侍的那些话。”
“是,属下这就去。”
马蹄声回响在清和门前空旷的街道,银色甲胄随着策马微晃、碰撞,出迟钝沉闷的声响,又被暮色中最后一抹晚霞染得极尽绯红,化为一点,消失在夜幕之中。
彼时,王府云苑。
檀妧在小厨房的灶台前忙前忙后。
自晌午听得盛清砚回京的消息,她已派人去了父亲的书房三次,为的就是想借父亲的意思与盛清砚见上一面。
那人向来孤僻,不喜在王府多留,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檀承渊住在军营里,也只有檀承渊开口才能将人召回王府。
她磨了父亲许久才被应允,总得亲自做些什么来招待许久不见的义兄。
十几年来,云苑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殿下亲自下厨。
月荷在旁打着下手,忍不住疑惑:“姑娘从前与盛小将军不算亲近,这回可是有话要说?”
她家姑娘自少便是孤傲的性子,哪怕与亲人朋友相处,瞧着也是礼数周全不怎么亲近。
更何况王爷跟世子都是将人扔在手心还怕化了,怎么可能让她做这些粗活。
眼下檀妧将最后一块糕点的花样雕刻完毕,熟稔地放进蒸笼。
她交代下人算着时间,又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濯手,放下衣袖,“我从不做无用的事。”
“啊?”月荷没明白。
檀妧淡淡望了她一眼,没说话。
盛清砚方从宫中回来,必定被小皇帝询问过王府之事。
上辈子她入了齐彧的局,兴许早就被蒙蔽双眼看不清局势,现下不如从盛清砚那儿打探一番来得真切。
左右他也算她的家人。
只是对于这位义兄,檀妧的印象并不算深刻。
檀承渊子嗣缘薄,膝下只有长子檀昭和女儿檀妧,皆是王妃宋氏所出,其余的都在幼时夭折。
他虽不信神佛,却也觉得是自己身负数万亡魂,戾气太重才以至此,所以在战场上捡回了十岁的盛清砚,收为义子,待如亲生。
也是为了抵消杀戮之罪,为儿女积福。
只是盛清砚不常回府,这十年里檀妧与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说过的话便更少了。
“没什么。”她说着出了小厨房,在一处凉亭坐下,“只是想着许久未见,该见一面了。”
月荷点点头,似懂非懂:“哦……这样啊。”
少顷,月薇匆匆赶回云苑,气还没喘匀就过来禀报:“姑娘,方才王展回来见王爷了,却并不见小将军!”
檀妧手上一紧,又立刻恢复如常。
她指尖在手边的茶盏上绕着杯沿转圈,心中默默盘算着。
进宫一趟连家都不敢回了,想必是小皇帝又说了些什么来试探父子二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