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宫若梅早早就来到神舞殿,但袁千祈并不在殿中,殿中弟子告诉他,袁老阁主在后面的落英园中等他。
宫若梅按照殿中弟子的指引,寻寻觅觅来到落英园,园内有数不清的樱花树。清风吹过,白色和粉色的樱花瓣纷纷落下,铺满地面。
落英缤纷,晨曦轻照,柔美中藏着他不能言说的悲伤和思念。
他心想:要凑齐这些樱花树实在不易,看来海韵阁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一路走来,随处可见刻苦练功的男女弟子,他们有的在湖边,有的在山间,却无一人来落英园练习。
只有一位身材修长的老者,撑着一把金色的伞从晨光中慢慢走近,一身棕色长袍时隐时现于樱树之间。
待那老者走近,宫若梅规规矩矩作揖:“师父。”
袁千祈和蔼道:“梅儿,你跟为师来。”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园中小径向前缓步而行。
“海韵功法共有九层。”袁千祈语气平稳。
“前三层是基础,四、五层是进阶,第六层开始可感受到万物有灵,跳出凡人的意识;第七层可达到情感与舞姿相融;第八层可化万物于心,不再拘泥于舞姿的变化规则;第九层则可与天地共舞,唤风雪雷电、星月云雨,世间种种皆是你的舞伴。第十层是最高的一层功法,可将己身化为万物,即舞随心起,无我无他。”
宫若梅听的热血沸腾,他从未想过,舞道竟也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
“虽然你现在尚无修为。”袁千祈颔,“但以你的资质,要达到第五层,也只需三年,到达第六、七层需两年,第八层则要看上天了,实乃可遇而不可求。为师现在也只到达了第九层。我派也只有立心祖师才到达过第十层。”
正说着,两人已走到园中深处,两侧的樱树色彩缤纷,地上的花瓣也越来越厚,在两人脚下“沙沙”作响。
宫若梅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古树,与别的树都不同。
它就像刚刚被烈火焚烧过一样,树干黑,直冲入云,粗壮的主干需十人才能合抱。树枝像伞骨一样散开,许多小枝丫掉到地上,可另一端还连着主干。
奇怪的是,这棵树没有叶子,地上也没有一片落叶,看上去毫无生机,就像千万棵树抱团死在了一起。
袁千祈带着宫若梅来到这颗古树下,仰望着漆黑的树干,负手而立。
“梅儿,这是万枯古樱。当年立心祖师游历世间时现了它,于是在此建立了我派。每一个新入门的弟子都要来此叩拜,以表达对天、地、神、人的敬畏。”
听罢,宫若梅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叩三次,然后缓缓起身站定。
“万枯古樱?”宫若梅疑惑道。
“你是不是想问,这棵古树名为古樱,却为何一片叶子、一朵花也没有?”
“请师父指点。”
袁千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捋着胡子,转头望向远方:“天生异象,生死不论。机缘献祭,古樱重生。”
宫若梅重复了一遍,仍不解其中深意,却听袁千祈道:“这是立心祖师传下来的一句话,说的就是这棵古樱开花的机缘。但除了立心祖师,我派再无其他人见过它开花。”
这分明是在说古樱开花需要祭品!宫若梅心道,可祭品是什么呢?这棵古樱甚为古怪,或许就和绝天绫有关系。
又听袁千祈继续道:“立心祖师曾说过,古樱开花之时,满山遍野都是它的香气,层层枝干与天地相融,万般花草都对它俯叩拜。想来是何等壮美的一番景象!”
“只是……”袁千祈转过身,“立心祖师曾有告诫,古樱开花必见血光,所以为师并不希望它开花。”
宫若梅看着这颗古樱,又转头看看袁千祈,若有所思。
“梅儿。”袁千祈捋着胡子看向他,“我派以舞为武,因此所用兵器也多为绫、扇和伞,不知你是否有所偏爱?”
“若梅自小就喜欢把玩绸扇,这些年也多是以它为舞,不如就还用绸扇吧!”
袁千祈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好!绸扇有君子之风,儒雅潇洒,确实很合适你。”
“师父说的是。”宫若梅恭敬作揖,抬头浅笑。然后看着漫天飘散的落英,心中默默盘算着要如何去寻找古樱的祭品。
时如流水,两个月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
袁千祈对这个徒弟极为欣赏,甚为满意,师徒俩每日清晨都在落英园中研习舞道。宫若梅天资聪慧,对于舞道有自己独特的领悟,每到不通之处,只要袁千祈稍加点拨,他便立刻思路通透清晰,成功越过瓶颈。
平日里,袁千祈也相当照顾这个徒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第一时间留给他,仿佛宫若梅只有十六七岁。
宫若梅虽心生感激,却也异常疑惑,因为他每每与师父研习舞道之时,都感觉师父眼中看着的,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