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之流下冷汗。
眼下岁谂安下落不明,他绝不能再与刘基耽误时间,没想到山上虎兽未除,殷兰竟找了过来。
一旦等殷兰恢复伤势过来寻仇,他们的情况可就麻烦了。
刘基抓着头发,苦苦思索好一会,忽而拉住他的衣角,目光可怜巴巴的。
穆云之挑眉:“你又怎么了?”
刘基:“云哥哥,天色这么晚了,咱们也得找个机会睡觉了,你的腿不好,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是不是早就困了?”
穆云之:“我不困,我的腿只是走不快,并不是不能走,若精神一直充足,让我走个三天三夜也是能走的。”
刘基道:“天呐……你这么拼吗,可是我操纵旁人的心神,自己的体力也消耗得更大,再加上我断了的这只手从刚刚起就疼痛难忍,现在已经眼皮怂拉,心力交瘁,几乎睁不开眼了。”
穆云之见刘基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拖后腿,不由得讶异:“你拍手的时候我都没感觉你有多痛,怎么现在才说自己感觉难受?”
刘基心虚:“因为方才没看见那女鬼嘛,精神还不算紧张。”
穆云之:“你是怕了?”
刘基:“实不相瞒,我是有点害怕,刚刚看见那个,现在都脊背发凉……啊呀噫噫噫!”
穆云之感觉刘基猛地一颤,似乎是身后有人偷袭,便出手揪着对方的衣襟往自己眼前一拉,出声道:“怎么回事?”
额头传来阵阵寒意,四周草木瑟瑟,随意摇摆,传出沙沙的声音。
刘基面色苍白:“我感觉刚才有女人的指甲从我背后缓缓划过……我今日衣衫穿得单薄,应该不是错觉,我的身后有鬼!”
听起来有点玄乎。穆云之道:“可你背后什么都没有。”
刘基回头,见林间静谧,火把照映的光依旧,确实未见半个人影,眨了眨眼:“咦?我记得明明刚刚有人在身后摸我,怎么转眼之间人就没了……”
只听一声寒碜的女子声:“穆云之……穆云之……”
刘基听了耳边的声音,脸上突然失了血色,嗝的一声,两眼外翻倒在地上。
穆云之哪里想到此人说晕就晕,竟是如此的不中用,只能用按上琵琶弦来了一个单音:“何人故弄玄虚?出来!”
“鬼”嗷的一声从土里窜出来,站在他的面前。
穆云之愣了一愣:“……殷兰,真的是你?”
眼前的女子捂着肚子咳嗽几声,语气嘲弄:“穆云之,你这次身边不带着你的徒弟,倒带上一个体弱多病的废物,我还没出手,他就吓晕了,我若是对他出了手,岂不是魂都直接吓出来了?”
穆云之:“你故意吓人,还有什么资格讽刺旁人?以你当下的身体,我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你的性命。”
殷兰啐他一口:“凭你?你的手指现在能动?”
穆云之想想也是,只好捂嘴轻咳:“你被叶南风打成重伤,而我现在身体安然无恙,只用掌法就能要了你的命,你不想逃么?”
殷兰:“逃?我哪怕是死,也要带上你一起。你不知上次那个相貌平平的男人平白辱没了我的清白,就算不拿到秘籍,我也要抓到你引他出来!”
穆云之蹙眉:“啊?你说谁?”
殷兰气恨:“就上次那个扑在我身上,掩护你逃走的那个!”
穆云之细细一想,原来上次那个压在殷兰身上的江左龙,此人居然在制服美人时还趁机对其做了什么不雅之事,果然与岁谂安说得一样无耻。
穆云之抬头,满脸正气,挑眉道:“我与他本就是仇人,你想杀他我不管,但你今日若耽误我去找徒弟,我就先杀了你。”
殷兰冷笑:“说什么他是你的仇人,我要先捆了你,再杀了他,让你们两个狗男人一起下地狱……”
话未说完,她忽然咳出一口血,也白眼上翻,倒了下去。
穆云之:“……”
一男一女晕倒在他的面前,分别以不同理由成为他出门找人的阻碍。
“善恶终有报,恶人有天收。”穆云之对着女子的身躯伸出手指,“再美丽的女子,杀了这么多人,也得偿命!”
可他刚举起手,就想起殷兰杀的似乎一直是天下负心汉薄情郎,这样一个为天下民女讨回公道的女子,贸然杀了是不是也不妥?
而且,虽说殷兰曾经伤过他,但也是因为他曾伤过不少碧云门的弟子,才会换来王府的杀戮,现在想想,若是易地而处,他也会对对方穷追不舍。
缓缓放下手臂,穆云之吭哧吭哧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两人拖进黑漆漆的山洞里,再出来沐浴月光,脚下硌得慌,踩到了硬邦邦的东西。
他本来以为踩到的是刘基的腿,谁知低头一看,竟是一把佩剑。
他“唰”的一下捡起,对着月光瞅了瞅,青色的剑柄上还刻着一个“刘”字。
穆云之眨眨眼睛。
他整整半日竟然没发现刘基身上还背着一把剑!估计是因为对方唯唯诺诺,对旁人使出武功时也都只是拍拍手,才让他忽略了身上的武器。
曾几何时,他是不是听过谁说有一个什么人剑柄上也刻着“刘”来着?
时间过得太久,穆云之已经完全忘了,只把剑放回刘基身边,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不知不觉,他的大脑也愈发沉重,彻底失去意识,再睁开眼时,已是晨光熹微,燕语莺啼。
“你醒了。”说话的是殷兰,她捂着胸口坐在一旁,脸色并不友善。
穆云之揉揉眼睛,惊觉旁边少了个人,遂问:“刘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