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
再就无话。
于菀点了点头:“说完了?”
陈?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对不起。”他大约很不习惯说这三个字,没等于菀有任何反应就赶紧继续说点别的来掩盖住那句话,“你能原谅我吗?”
于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她平淡道:“可以,我原谅你了……这样行了吗?”
陈?薄唇紧抿,被她这副态度堵得说不出话来。
于菀问:“那你以后能别来烦我了吗?”
陈?没有回答,他坚持自己此行的目的:“我俩的问题必须解决。”
于菀终于忍受不住:“为什么要解决?!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已经彻底over了你不明白吗?”
「彻底」,「绝对」,「不可能」,这些词都不存在于陈?的字典,他在过去的经历中从未轻易放弃任何目标,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全力以赴去创造一万分的机会,或者也可以说,不择手段。
他想了想,声音依旧冷静:“我知道我很过分,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你尽管报复我,只要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说得出来,我都会照做。”
于菀想起陈?曾说李越安闻着点味儿轻易不松口,她觉得这句话应该送给他自己。此刻,陈?站在她面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路过行人只会因为他优越的外表而停留,他们怎么会想得到有人会顶着如此漂亮的皮囊做出那样恶劣的行径呢?
于菀死死咬着嘴唇,那丝痛感逐渐让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是吗?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那你去死吧。”
陈?平静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惊讶,语气严肃并且认真:“真的吗?这句话是真心的吗?”
于菀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回答。
他还在等待着。
在车上被他羞辱的场景还有那束花那张卡片一一划过脑海,于菀忽觉喉头发紧,艰难地说:“昨晚,你践踏了我的尊严,我想让你也尝尝同样的滋味,可以吗?”
他几乎是立刻回答:“可以。”
于菀看向他:“我要你脱光你的衣服,赤裸着身体,从那里跳下去。”她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桥面,而那桥下就是湍急的黄浦江。
陈?定定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作。
于菀收回了手,了然地朝他微笑:“那,再也不见。”
走了几步,于菀忽然听见陈?跟了上来,随即就被他拽住了。她刚想发作,却见陈?一把脱掉了身上的西装递到了她的手里,而他一边看着她一边在解着自己的领带。
于菀愣住了:“你,你干嘛?”
他把领带和脱下的衬衫一起交给她,勾起一抹笑来:“于菀,你得说话算话。”
还没等她回神,陈?已经朝那桥面走去。
于菀在原地呆了呆,赶紧跟上去,可是陈?步子太大,她小跑着才能跟上,她边跑边喊:“你回来!你给我站住!”
此时正值打工人加班结束的高峰期,这条路上人来人往,深冬季节,赤裸着上身的陈?走在其中格外显眼,他快步走过,周围人群纷纷侧目。
于菀又急又恼,直到桥边才追上了他,她冲上前去一把拦在他面前:“喂!我开玩笑的,你别发神经,你当我没说过!”
他看着她,郑重其事道:“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你既然说了,我就会做。”
于菀赶紧说:“我开玩笑的!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还有别的解决方案吗?”
于菀不想再刺激他,但一时又不知如何作答。
他笑了笑:“待会儿见。”
眼前忽然一空,于菀眼睁睁看着他转身撑在桥上的栏杆一跃而下,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
她瞬间惊呆了,周围路人的惊呼声四起。她急忙凑到栏杆边往下看,桥下的江面漆黑一片,隐隐只能看见一圈小小的水花,根本不见人影。
于菀的心脏剧烈抽缩着,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重心,她顾不得自己的头晕目眩,拼命抓住了旁边的一个路人问:“哪里可以下去?你们知道吗?有路吗?”
被她抓住的女孩忙说:“那里有台阶,你别急!”
于菀呆呆点头:“好,谢谢!还要麻烦帮我报个警叫个救护车,拜托了!”
她也没等对方回答,急匆匆朝着女孩指的地方跑去,绕过一片小树丛,她顺着台阶级级往下。这台阶明明没多少,她却觉得这段路是那么漫长,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当她终于来到了江边的堤岸上,感受到寒风刺骨,她不敢想象这江水有多深,有多冷。
她朝江面喊他的名字:“陈?!陈?!”
没有任何回应。
她带着哭腔继续喊:“陈?!你上来了吗?你给我个声音!陈?!你别吓我……”
于菀在沿岸来回走、来回喊,嗓子都要哑了,可是江面平静,连刚才的水花都不见了。一切归零,无踪无迹。
她望了一眼上面的桥,围观路人还在探头看着,她又看向漆黑一片的江水,无尽的恐惧爬上心头,她不敢相信刚才还在和她道歉的人就这样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她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陈?为什么真的会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