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时像被侮辱了一样跳起来,“我是来驱鬼的!”
“驱鬼?”祁穆故意向周围看了看,“这里有鬼?”
“当然有!”少年解释道:“这里以前施工的时候出了事故,死了一个人,尸体还被封在地下,所以怨气很重,你竟然还敢在晚上一个人来这里!”
祁穆笑笑,道:“谢谢你提醒啊,既然有鬼,我就先走了,你慢慢驱吧。”
“哎,等等!”少年拉住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你经常去那些凶地,肯定很倒霉,这是我们家的辟邪符,你带着就不怕了。”
祁穆接过那东西,仔细看发现是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塑封以后栓上红绳,可以挂在脖子上。
“这是免费的?”
“当然!”少年不悦地道:“我给的东西难道还要你付钱!”
毕竟是陌生人的东西,祁穆想还给他,但是少年伸手一推,道:“快点拿着,这是天师的责任!”
祁穆不好再推辞,少年又说道:“如果碰上麻烦可以来找我,我叫戚卜阳,听说过我们戚家吧?最有名的天师世家!”
祁穆面不改色地点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戚卜阳满意地翘起嘴角,“你快点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祁穆收好辟邪符,向他告别。
回去的路上想了想,祁穆觉得如果不把那只鬼解决,他就不能靠近中央广场,也就意味着月末采购时要转车去更远的超市,这个结果太黑暗了。
要不让小天师把他收了?但是总感觉不太舒服…
所以祁穆决定,明天去找那个工头问问,他应该知道手下工人的情况。
“丁头!丁头!有人找!”
男人手里拿着橙黄色安全帽急匆匆跑出来,工地门前站着前几天晚上遇到的学生哥。
“有事?”
祁穆笑笑,道:“想问问您关于之前工地失事的情况。”
丁头立刻警惕地瞪着他,“你问来做什么?”
“别紧张,我是校报的小记者,听说这件事就想做个采访,顺便去慰问一下死者家属。”
丁头想了想,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好。”祁穆点点头。
丁头领着祁穆到旁边一个清静的空地,随便找个地方蹲下来,祁穆拿出一包香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他。
丁头看他一眼,祁穆解释道:“是我爸的。”
丁头这才伸手接过,熟练地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死的兄弟叫阿祥,家里有个媳妇,除了她就没别人了。中央大街这楼太高,要在地下埋支撑柱,那天我们在给柱子灌水泥,开着机器,大伙都很轻松,只有两三个人在旁边监工,阿祥离柱子最近,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那机器填得太快,几乎是摔下去的同时水泥已经灌进去了,等我们关了机器,早就填了一大截,人埋在水泥里,挖不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这个事情开发商已经上报了,但是怕影响生意,没有让群众知道,也不许我们说。最惨的就是他媳妇,本来就没什么收入,现在男人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有…”
祁穆看着他的脸,没找到任何悲伤的表情,丁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抖了抖烟灰解释道:“你也别奇怪,这种事情很常见,几乎每次盖房都会死一两个人,我们都习惯了。”
“你知道阿祥的媳妇住在哪吗?”
“知道。”丁头转头看他,“你要去?”
祁穆点点头,丁头站起来随手把安全帽扣在头上,对他道:“那就现在去吧,正好今天事不多。”
丁头和工地上打了招呼,祁穆又买了些水果罐头当做慰问品,随后丁头便领着他去找阿祥媳妇。
她住的地方其实离这里很近,就在工地不远处的巷子里,祁穆知道那边环境不好,很多外来务工人员都住在那里。
在巷子里拐了四五个弯,他们停在一幢很破旧的小楼前面,丁头爬上楼梯,敲了敲二楼的门,等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打开门探出头来。
“丁哥?你怎么来了?”
丁头指了指祁穆,“带这个学生哥来看看你。”
从阿祥媳妇那里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了,祁穆干脆直接到中央大街的停车场,却不知道怎么找那只鬼,只好在停车场里漫无目的地绕圈。
他的行为很快引起了保安的注意,祁穆硬着头皮装成在等人的样子,嘴唇不动地小声说:“你到底在不在?不出来的话我可要走了。”
很快肩膀一沉,耳边传来那个模糊沙哑的声音:“我时间不多了,昨天来了个天师要收我,我只能躲起来。”
祁穆停下,无奈地问:“你为什么总喜欢出现在我背上?”
“嘿嘿…”那鬼不好意思地下来,飘到祁穆面前,“你来带我出去呀?”
祁穆点头道:“我找到你媳妇了,丁头帮她找了个工作,加上赔偿金,现在过的还不错,你去不去看?”
“去!”那鬼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说惊喜还是惊悚,布满血点的眼珠瞪得更大了,鲜红的颜色在水泥一样的青灰脸皮上更加突出。
祁穆转身,对他道:“跟着。”
再一次来到那幢小楼前,那鬼叫道:“哎呀,这真的是我家!我有印象!”
“那最好。”祁穆抬脚上楼梯,那鬼忽然拖住他道:“不用了不用了,不要上去!”
祁穆停下来,不解地问他:“你不是来看媳妇吗?干嘛到门口了又不上去?”
那鬼摸摸头道:“反正以前的事情我只记得一点点,看见她以后又会想起来,说不定就会觉得自个儿死得不值,那多难受!我知道她过的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