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逢凌走出去挺远,听见桓九灯在身后叫他。他静默回身,没温度的凤眼望向阳光下显得尤其像琉璃珠子的褐绿眼眸:“我不叫喂。”
桓九灯:“……”
行吧。
他知道逢凌此刻心情必定不好。这人心中暗恋风徊雪七百年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守在他身旁。
可风徊雪……确实对他无意。
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时旎蝶变成了男身。
而时旎蝶觉醒为朝露,自然是星渊的伴侣。这么多年她虽然未与聂归寻结契,可所有人对他们的关系都是心照不宣。
风徊雪的初恋就这么破灭了,逢凌一直沉默守候陪伴,可直到现在,风徊雪还是保持着男身。
这也就罢了,可刚才的画面有多刺目,桓九灯完全能够体会到逢凌的心情。
就算是兜兜转转,那人仍然看不到他一眼。
或者可以说,这是一种感同身受,也是同病相怜。
桓九灯看着逢凌,心中费解,忍不住的问:“这么多年了,你……”
你是如何忍受这一切的?
心上人从来未曾将目光投向自己,而是为了其他人心折,改变,奋不顾身——
可这一切,从来都没那么幸运的降临在自己身上。
只能远远的看着那人对另一个人笑,对另一个人哭,淋漓尽致的宣泄所有情感,甚至愿如飞蛾般扑火。
他知道这话问得不合时宜,甚至有些残忍味道。
可他实在想知道答案。
他像是个急于得到指引的迷途之人
,他知道自己过于咄咄逼人了,可却无法控制。
桓九灯站在逢凌面前,双眼锁住他的凤眸,像是要将苦恼了毕生的巨大疑惑抛在他眼前:“你……是怎么做到,可以就这样看着他?”
那种足以将理智灼烧殆尽的火焰,你是如何压制下去的?
那种光是看一眼就会呼吸困难的窒息感,你是如何承受的?
那种无法抑制涌上心头的酸涩,你是如何咽下的?
他做不到,所以他逃了。
逃了一百五十年。
逢凌却静静的看着他,忽地扯动唇角一笑。
他神色冷漠,极少笑。乍看到这个笑容,桓九灯都愣了一瞬。这笑容之明媚简直让天光都失了色,无丝毫的阴霾。
逢凌转身离去,只留下五个字。
“我甘之如饴。”
桓九灯望着他离去背影,胸中百感交集,伫立良久。
直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嗯?桓老四?”
桓九灯回头,便见风徊雪一脸意外的站在身后。
风徊雪一向也是无比高冷的,说起来跟逢凌那木头还有些莫名的相似。
可面对叠云宗众人,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如何,风徊雪像是换了个人。
他兴冲冲的走到桓九灯面前,神秘兮兮的将一个东西在桓九灯眼前晃了一晃:“好看吧?”
桓九灯皱眉,双眼聚焦在那白花花的东西上——竟是一颗心形的石子,质地瞧着与方才小溪中的一模一样。
桓九灯:“……你高寿?”
“你懂个什么。”
风徊雪嫌
弃的瞥他一眼,随即眼中又露出了迷醉的神色:“我可是寻了半天,还被徐雨辰踹到水里了——一会儿要把这个交给阿时,她一定会喜欢的。”
桓九灯错愕的望着沉醉在自己想象中的风徊雪,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跟上风徊雪的脚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桓九灯声音感慨中带着无奈。
我笑世间痴人,痴人也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