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人去給他傳口信,他就轉交了我這個,還讓我在京城別聲張,回來再看。」
「那小兔崽子,淨知道霍霍人。」楊嬸罵咧咧地,「他爹娘大字不識,他還不清楚?要不是有小謝娃娃在,又得花冤枉錢去找那個破落書生!」
「好了好了,」楊叔搖頭,「飛鵬他也有他的難處。我聽說京城規矩可多了,尤其是大戶人家,前一天還喜歡你喜歡得緊,後一天就能因你犯了個小錯狠罰。飛鵬好不容易越來越出息了,我們做父母的怎麼好拖累他?」
「這是什麼話?怎麼叫拖累了?你大老遠的跑去京城給他送東西,他倒好,有什麼事都不和我們講了……」楊嬸道,「就快開考了吧?他咋不把心思用在正途上,好好準備,還在別人家玩呢?」
「怎麼就成玩了?飛鵬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傅偏樓不希望他們就這個問題繼續吵下去,便見機插話:「楊叔楊嬸,那我便開始念了?」
「誒,好!」楊嬸被他一打岔,瞬間忘記了要反駁的話,期期艾艾地盯著傅偏樓,手在圍裙上搓了搓。
展開信箋,是楊飛鵬一貫的清瘦而尖刻的字跡,看來確實是他寫的。
傅偏樓清清嗓子,念道:「爹娘親啟……」
爹娘親啟。
近來身體可無恙否?
兒飛鵬不孝,無法伺候跟前,唯以尺素稍寄念想,望一切安好。
今年秋霜寒重,勿忘添衣,毋須節儉,切不可再補前年之衣,以舊充。
飛鵬為大人賞識,請入府中,衣食無愁。
行動不便,蓋因秋闈將至,保護之故,莫要煩憂。
另,兒在府中進習之餘,曾聽聞一訊。
——不知娘可記得同鄉之女,李氏妻陳秀?
……陳秀?
那不是李草的娘親嗎?
傅偏樓眉頭一蹙,當即一目十行地掃下去。
那邊,本就被拗口言辭繞得雲裡霧裡的楊叔楊嬸見他沉默,不禁慌亂起來。
「小謝娃娃,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飛鵬他人沒事吧?」
「沒事。」傅偏樓面色複雜地抬頭,緩緩道,「楊大哥說他一切安好,讓您二位多保重身體,添點衣。還有……」
「還有啥?」
「還有,」傅偏樓扭頭看向旁邊一臉懵懂啃著桂花糕的李草,「他說他遇見了李草的小舅,陳秀的弟弟,陳勤。」
據楊飛鵬所言,陳勤與陳秀小時候感情十分親近,在災年鬧饑荒時,楊父楊母不得不做出取捨,最終背著陳勤把陳秀買給了永安村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