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风垂眸一笑,眉意间澹澹神光涌动,竟带上了无边的慈悲与怜悯。掌中金刀光芒猝涨,刀气吞吐穿梭,宛似玄术一般。颀长的身体全被裹进熠熠刀光之中。
如果此刻有一见多识广的中原武林人士在此,定会骇然惊呼,这是武技中无懈可击的至高精华“驭器成气!”但很可惜,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不识货也就罢了,偏偏还得意地咧著嘴,讥笑这异国男人被吓得耍起了骗人的把戏。
一股冷风刮过,金色的光团似不胜风力,飘然而起,悠悠旋转一圈。
几声“砰!砰!砰!”的连续爆响,影墙坍塌,血光和残破的肢体从光圈中抛洒而出。
俄尔,金光一敛,邪风美丽温柔的身形重新显现出来,他的手中已无金刀,身周三尺左右围散著黏厚的鲜血,凌乱的肉块以及变成粉屑的武器残骸。
六名忍者就在眨眼间连人带武器变为了一堆破烂。
“!!”
“鬼!恶鬼!”
两个不同的语种颤抖地呼出同一个心声!而此时此刻,整个岛寨已经只剩下从堂屋走出来的十几个人了,这里面除了三个本土海寇,剩下的全是东瀛倭人。每一个人都是惊恐的眼,惨白发青的颊。这是一种怎样的武技啊,穷此一生,别说见,连听都没有听过。他们,是要从这种恶鬼一般的人手中夺取东西吗?後悔,在心底蔓延,然而这世上没有後悔药可吃。
“夫人呢?”邪风微笑著看向其中一个本朝人士的海寇,轻轻询问道,温文尔雅得恍若是一位翩翩贵公子。
“在??????在尸──”血光飞溅,那名不自觉喃喃作答的海寇硕大的脑袋飞了出去。
“八嘎!”北条纯一郎惨白著脸,手中握一把滴血的武士刀,如狼般凶狠的目光牢牢瞪向邪风。
邪风微微一晒,正要动作,身後传来淡淡的不可违逆的命令。
“留下两名,其余的倭人,屠!”
“是!”
邪风背向来人微微欠身,掌中金刀再现,厉然长啸,身形如电直射对面的人群。
虎入羊群,羊儿奋力的抵抗微不足道。
刀光横闪,惨厉的呼号再度破空而响,鲜血蓬飞,残肢飞溅,转瞬间又是一惨绝人寰的修罗地狱。
凝滞的脚步
莫夜面色惨白,悄悄背过身干呕了好几下。
太残忍了!太血腥了!太不具有美感了!身为一个追求完美的医者,他简直无法容忍!!
那红色的心脏跳得多有动感,为什麽要切成几十块豆腐?那黑棕色的眼珠鼓得多迷人,为什麽要捏得爆裂?那副大小肠生得多健康,为什麽要化为糜粉?这些野蛮的屠夫难道就不懂得小心翼翼地解剖出来泡进药水里供人欣赏吗?!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把揪住站立在身边的一个南岛儿郎的衣襟,手指颤抖地指著满地的人体狼籍,喘著粗气低声喝问:“为何要如此屠岛?”
该名儿郎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地解释道:“公子不是南岛人,不知道邪风大总事定下的规矩。我们南岛儿郎出任务时分为三个级别,第一级是宰,一刀割喉;第二级是杀,横剖两段;第三级是屠,死无全尸。此番岛主亲下的命令正是第三级‘屠’,当然不会有全尸留下了。”
莫夜怔住了,双手无力地从人家衣襟上滑下,痛心疾首地看向正巧屠完海寇的美丽男子。
浓重的血腥中,那个男人浅笑盈盈,目泛温柔,脸上、手上全无半点血腥,一把折扇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派翩翩浊世贵公子的模样。这??????这男人果然也非常人。
“岛主,尽可询问这两个废物。”邪风折扇一挥,两个吓瘫的本地海寇扑倒在海苍帝面前。
海苍帝注视著脚下两个瘫软的废物久久不发一言,黑金色眼眸凝滞晦暗,幽沈得看不见底。
邪风缓步走上前,脸上的浅笑渐渐隐匿,温柔魅惑的凤眸中布满腊月飞雪,正式屠岛之前,他们的人搜遍了岛寨的每个角落,却没发现半点夫人的身影。夫人,难道是遇──
手指不觉紧紧握住扇柄,那精钢扇骨竟被生生扭曲。
莫夜眼珠转到地上瘫软的两人身上时又是一愣,随即快步从海苍帝身後走出。
“莫一,莫二,被倭人捉来的夫人呢?”还真巧,这最後留下的两个活口正是他的人。
瘫软的两人突然看见了自家主子,这不亚於在黑暗的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光明的希望。俱振作了精神,恭敬地匍匐在地低声回道:“回主子,夫人被倭人追杀,和一只黑虎一起掉进了尸洞。”
“什麽?!”莫夜惊得後退一步,在他的计划布局中,夫人是根本不可能遭到追杀的,至多就是贞洁被毁而已。“这究竟是怎麽回事?!莫一,你给我从头细细道来!”
“是。夫人如主子所料并未吞下药丸。但却佯装中药症状,使计废了北条纯二郎的下身和脚筋,将其逼死。後在与北条纯一郎的决斗中,故意惹怒他,破空门斩了北条纯一郎的左手。遂被围攻,幸得一黑虎闯入救下命来。又与黑虎一同逃逸,奴以为夫人必将顺利逃脱,谁料夫人??????夫人只是身法诡异地绕著岛寨跑了十几圈,躲过无数火箭暗器,最後突然自半空直直掉入尸洞中,那头黑虎也紧随其後掉了下去。”
??????
沈默,还是沈默,久久地沈默。
除了燃烧的火把在风中偶尔发出的劈啪声外,连夜吟的小虫都胆怯地缩在洞中识相地收敛了歌喉。
半晌,莫夜艰难地转动著僵硬的脖子,脸皮不受控制地抽动著,喉间干涩泛苦,“岛主,夫人??????夫人的轻身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