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县主今日也在,便坐在韦贵妃身侧,听西突厥使臣那句“珠联璧合”,掩口低笑“那人眼睛倒尖,可惜那两人没这福气。”
韦贵妃眉梢微动,回看她一眼,目光警告,定襄县主敛了笑,不情愿的别过脸去。
燕德妃淡淡看着这一幕,垂眼不语。
乐声再起,歌舞升平,颉利可汗跳的其实不怎么好看,但这种宫宴之上,仪式性要远美观与否。
魏徵与王珪一道举杯,笑道“为居士方才所言,敬你三杯。”
“还是一杯吧,”钟意含笑婉拒,道“我量浅,不敢多饮。”
殿中说话的人多了,气氛渐热,时间流动的缓慢,欢声笑语不绝,直至半夜不歇,有些上了年纪的大臣熬不得,便向皇帝请示,先行离去,也有人坐的闷了,往殿外去透气。
欢饮到了最后,畅快为上,规矩反倒没那么要紧。
王珪多饮了几杯,有些醺然,已经向皇帝告辞,同夫人一道离去,魏徵则出殿去更衣,夫人裴氏则正同齐国公夫人说话,她们都是河东裴氏女,算是表亲。
钟意也有些醉意,神思倒还清醒,目光落在殿中舞姬身上,欣赏长袖飘摇间曼妙绝伦的舞姿,一曲终了,也觉有些闷,便扶着玉秋的手,往殿外寻个僻静地方透气。
李政见她离去,也不介意左右目光,自席位起身,跟了过去,及至殿外,又示意玉秋退下,轻轻道“居士。”
钟意心情尚佳,神色倒也和煦,见他示意玉秋暂退,也不动气,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政见她面染醺然,微有绯色,心中一软,答非所问道“真是可惜。”
钟意微怔,道“可惜什么”
“当日居士一席清谈,令父皇决意册你为侍中时,我竟不在侧,”李政衷心道“今日见居士高谈阔论,方知你辩驳之时,如何光彩耀人,痴绝众生。”
“你个油嘴,”钟意摇头失笑,道“怕不是又要讨打。”
李政见她醉了,倒有些借机试探的意思,期期艾艾道“我听人说,昨日你同沈复生了口角”
钟意侧目看他,目光少有的柔婉,正待说话,却想起另一处了,奇怪道“方才便没有见到沈复了。”
“谁有闲心管他。”李政大着胆子扯她衣袖一下,又怕在这儿挨打丢脸,扯完就赶忙松开,不平道“居士,我跟你吵过,他也跟你吵过,你怎么只打我,不打他”
“他跟你不一样,脸皮没那么厚,”钟意眼睫眨一下,徐徐道“李政,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人。除了你,我还真没打过别人”
李政心头忽然甜了一下,甜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没出息。
他顿了顿,方才鼓起勇气,低声道“居士,你,你”
他说话时,钟意便凝神听,等了半晌,仍旧没听他说出口,便道“你怎么畏畏尾的”
李政惯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有了心仪的女郎,竟也生了几分畏惧。
他颓然笑了,叹道“温柔乡皆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
钟意醉意愈深,掩口打个哈欠,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夜色深深,灯火映照在他的心上人面上,而她比月光还要皎皎。
李政几经踌躇,终于还是弯下腰,将少年人辗转反侧的情思说与她听“阿意,你对我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中意”
他叫她阿意,声音温柔而缱绻,像是从前一样。
钟意有些醉了,连冰封的心也化开了一线,她顿了顿,道“有的。”
李政听得怔住,又惊又喜,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才握住她手,连声道“阿意,阿意”
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语无伦次道“你怎么不肯讲看我那样辗转反侧,心还这么硬,你,你真是”
钟意拨开他手,道“我才不要喜欢你。”
李政心生诧异,又对她这般嘴硬有些无奈,还有些对这般小女儿情态的爱怜,正待伸手抱她入怀,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钟意一句话也不讲,静静看着他,眼泪自皎洁面颊蜿蜒而下。
李政的心忽然痛了起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她合上眼,泪珠滚滚落下“你那么坏,又那么会骗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