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只靠一张嘴,说的人多了,别人总会不由自主的信上几分,连看向钟意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揣度。
钟意不胜其烦,后续送与沈复的谢礼,都是叫李政遣人去送,以免令人生出更多不堪的猜测来。
这日午间,钟意哄着景康睡下,却听玉夏来禀,言说文媪到了,她心下微奇,吩咐人请她入内。
文媪身着素简,往日见她,面上总有三分笑意,今日不知怎么,却满脸肃穆。
钟意心头一突,却还是笑道“文媪,你怎么来了”
文媪道“奴婢有几句话要讲,请娘娘屏退左右。”
钟意一怔,摆摆手,示意侍从们退避。
文媪向她叩,开门见山道“娘娘,您有听闻过近日的传言吗”
钟意坦然道“听过。”
“娘娘请恕奴婢大不敬之罪,”文媪再度叩,道“大唐风气开放,时下也无甚清规戒律,妇人和离二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奴婢希望娘娘能明白,您嫁的是这天下人储君,将来是要做国母的,任何微不足道的缺憾,落在天下人眼里,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钟意听的心头闷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文媪的话的确有理,可从头到尾,她又做错了什么
“即便不能襄助殿下,至少,也请您不要在他脸上抹黑。”文媪第三次顿,恭谨道“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更检点一些才好。”
更检点一些才好。
钟意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人说不检点的一天。
换做从前,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她早就拍案而起了。
可现在的她,毕竟不再是过去的她了。
“文媪,”她默然良久,道“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吗”
文媪恭敬道“是奴婢与东宫几位属臣的意思。”
“哦,”钟意心头泛凉“我猜,他们肯定说的比刚才那袭话过分多了吧”
文媪见她如此,有些不忍“他们也是太过敬重太子,不欲他因内事遭人攻讦。”
钟意恍若未闻,道“或许在你们眼里,那时我根本不应该接受沈复的帮扶吧,哪怕是死在那儿,也比现在这局面好,不是吗”
文媪不语。
“退下吧,”钟意合上眼,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文媪歉然道“是奴婢逾越了。”
钟意摆摆手,示意她离去,文媪默然向她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内室的门合上,钟意忍了许久的眼泪方才落下,她伏在案上,泣不成声。
她的确不是一个完美的太子妃,或许也担不起这责任。
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人问过她,是不是愿意走这条路。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日雨,叫人的心绪也跟着纷杂起来。
李政自太极殿返回东宫时,面色有些阴郁,见了钟意,才算好些。
用了一碗饭后,他道“父皇想撮合沈复娶宗室女,他拒绝了。”
钟意眼皮子都没抬,道“关我什么事,要你巴巴说这一句。”
“他这些年又没有再娶,安国公府没个女主人,也不像话,”李政心里那缸醋在翻滚“阿意,他是不是还记挂着你”
钟意猛地搁下筷子,道“这是沈复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想知道,大可以去问他。”
她惯来温和,忽然疾言厉色,李政竟有转瞬失神,他停了筷,道“阿意,你心里可还有他吗”
“太子殿下,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钟意道“主动提起他的是哪一个”
她对上一个问题避而不谈,李政的心便有些沉了,冷脸道“也不知是谁拼死回护你,先开了这个头。”
好啊,原来在他看来,根子也是作死自己身上的。
“是”钟意手抖的握不住帕子,恨声道“都是我的不是怨我命硬,倘若那日直接死了,哪还有这些波折只是可怜太子殿下,平白被我牵累了名声”
李政变色“你这是什么话”
“你听的是什么话,这就是什么话,”钟意道“很难懂吗”
李政冷冷注视她,她也毫不在意,宫人内侍皆垂着,噤若寒蝉,内室一片安寂,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李政霍然起身,大步离去。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