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奚娴的打算是,出家之后便与两个丫鬟独居于深山之中,往后如非必须,她或许都不会再离开,只要有一些书籍相伴便好,即便不需要感情的支撑,奚娴依旧可以活得很快活。
可是现在她现,自己的不甘就被这么轻松的挑了起来。
她才不要嫡姐嫁给太子。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但若这事儿真的生,奚娴觉得她会疯掉,如果嫡姐和太子幸福美满的在一起,她可能直接崩溃。
只这么一两日,奚娴活在自己臆想之中,迷迷瞪瞪的。
她又开始做梦了。
梦里嫡姐牵着太子的手,走到她面前,而奚娴坐在地上,满脸不解地仰望着他们,眼里含着娇滴滴的泪水,欲坠未坠。
嫡姐俯下身,把奚娴的脸蛋揽进怀里,温柔尔雅道“娴娴,你会祝福我们的,是么”
男人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冷漠低沉道“衡儿,孤何须她的祝福”
嫡姐淡色的眼眸注视着奚娴,莞尔平淡道“毕竟,她是我们孩子的姨母。”
嫡姐的身量高挑,面容与太子相似,都带着些深不可测的神秘感,但当她抚摸着小腹的时候,却是那样温和。
奚娴睁大了眼睛,几乎难以置信地哭泣起来,指着太子委屈道“不不不姐姐你不能嫁给他,他是个混蛋,他不会对你好的。”
嫡姐却看了一太子,冷冰冰说“表哥不会这么对我。”
奚娴吐出一口鲜血,嫡姐和太子俱是被她弄得皱眉。奚娴摇摇欲坠,近乎快要昏厥过去。
她睁开眼时还是凌晨时分,外头的太阳也不见升起,室内温暖如春,奚娴却心中却满怀着痛苦和绝望,就仿佛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一般,她有点难以接受。
她的心性本就脆弱得厉害,如今有了这样的想头,蜷在榻上近乎窒息起来,醒来便是浑身虚汗,唇色苍白得厉害,一双大眼睛倦倦无神,只是又把自己团起来,小声哭泣着。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奚娴这头又病了,像个药罐子似的成日便是生病吃药,没精力吵嚷着要出家了,现下整日只会吃药睡觉,又瘦了一些,仿佛风一吹便能把她刮跑似的。
秦氏知晓后自责不已,只得叹息着与奚娴道“娴娴,你姊姊的婚姻大事,姨娘怎会知晓先头不过是唬你的,可莫要再放在心上,啊”
奚娴哪里听得这些
她怕嫡姐嫁给太子,也怕嫡姐嫁给别人,更不能接受嫡姐这样的人,为旁人生儿育女,活得像是个最庸俗普通的妇人。
不该是这样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对嫡姐无端难言的仰慕,到底从何而来,但嫡姐是她的天神,是与她一起重生而来,从天而降的守护者,身上令她羡慕迷恋的特质那么多。
奚娴没有等来嫡姐,却等到了老皇帝驾崩的消息。
时间本也快了,只是如今奚家不曾被抄,奚娴好生在家里呆着,随着时间的转移,渐渐对太子的心思也淡了下去,便不再注意这些。
朝局的风云变幻,她更是丝毫不接触,满心只有自己的小事。
突如其来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也有些震惊。
这年开春,冰雪很快便消融了下去,春回地暖,万木萌,老皇帝却已然病入膏肓。
他年纪愈大,内宠逾制,宠妃甄氏近似副后,吃穿用度俱不在皇后贺氏之下,而老皇帝死之前,甄氏甚至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隋元帝大喜,封此子为庆王,封甄氏为贵妃,为了这对母子不惜大动干戈,一时间朝野哗然,太子却不为所动。
贺皇后不是不急,但她没有儿子,只为老皇帝生过一个女儿,故到头来只能依附于太子。
隋元帝一死,甄氏便上吊自杀,死得无比果决,没有任何依恋。
奚娴忍不住赞叹一下。
无论在甚么时候,他驭下的手段永远是这样残忍利落,甄氏甘愿这么快死去,一定是得到了一些许诺或是利益,而有了她在老皇帝身边,他的那几个兄弟也会变得更好对付。
为了达到目的,6宗珩无论是哪辈子,都这么不择手段。
奚娴没有等到嫡姐的消息,只听身子愈沉重的奚嫣说,其实她归家之前,奚衡便是如此了,很少真的在府里常住,大多时候都住在她的外祖家,或是庙里头。
奚娴有些失落。
开春了,她还是很想出家,因为真的已经太累了,无论生什么事情,奚娴都没法接受了,她认为只有捂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才能过得足够幸福。
没有嫡姐的日子,三姐姐奚嫣是她最知心的好友。
她其实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三姐姐还不嫁人呢
她比奚娆年岁长,听闻奚娆都有了身孕,可三姐姐还是形单影只,每日捧着书卷,袖边有一段皎洁的清香,就像是奚娴所认为的,最知礼端庄的大家闺秀。
她对三姐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