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還是孟昔昭可惡,哪有人會給明顯信道的同僚送佛經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眼一閉,心一橫,韓道真把經書接過來,然後氣呼呼的站起身,「本官回去打坐,爾等好自為之!」
說著爾等,但他的眼神就剜了孟昔昭一個人,孟昔昭挑挑眉,完全不怵。
等他走了,有想跟孟昔昭套近乎的人走過來,勸他:「孟少卿還是去跟韓大人認個錯,您初來乍到,若沒有韓大人關照,接下來怕是會十分艱難。」
孟昔昭哼了一聲,認錯?才不。
他孟昔昭也是有身份的,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被他奉承好不好?
他油鹽不進,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那人也沒轍,只好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第二日,孟昔昭照舊來到鴻臚寺,韓道真沒再難為他,甚至,他都沒出現過。
直到無所事事的坐了一整日,孟昔昭才意識到,這就是韓道真的報復了,架空他,讓他什麼都幹不成。
孟昔昭樂了。
第三日,他帶著吃食和話本進來,別人都忙活的時候,就聽見他在那一邊吃東西,一邊嗯嗯唔唔的點頭,看得十分投入。把別人羨慕的不要不要的。
第四日,他跟自己的小廝討論了半天如今最火的行都有誰,弄得所有人都無心工作,只豎著耳朵聽他的長篇大論。
第五日,韓道真氣的不行,決定今天再給孟昔昭一點顏色看看,誰知,孟昔昭根本沒來,再一打聽,原來他去會自己的行相好了,韓道真覺得自己這是抓到孟昔昭的小辮子了,臉色一喜,就出門去找他的靠山,把這件事告訴對方,準備利用一下,在上朝的時候提出來。
然而他的靠山,如今的右相,也是奸臣集團成員之一的閆順英閆相公,卻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還真以為流連溫柔鄉的人是孟昔昭,他是為陛下打掩護!你不想活了,別拉上本相!」
一臉懵逼的抹掉臉上的口水,韓道真回到鴻臚寺,反覆思考自己這些天架空孟昔昭,究竟得到了什麼結果。
先,他做了本應分給少卿的那些事務,然後他累死累活的時候,孟昔昭在吃零食、看話本。
其次,由於他給了孟昔昭大量的時間,以至於孟昔昭可以更方便的出入宮廷,在陛下面前怒刷存在感,說不定哪天,他就能被陛下一個善心,調到其他更有油水的地方任職了。
最後……他到底腦子出了什麼毛病,竟然覺得架空一個紈絝可以讓他感到痛苦???
不行,必須讓他加班,加大量的班!!!
……
孟昔昭還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又要來了,此時,他正應大理寺的邀請,來這裡面見大理寺卿。
本來大理寺卿是要找他爹孟舊玉的,但後來一聽說,孟家二公子現在也是官了,而且職位還不低,是正六品。大理寺卿焦立光琢磨一會兒,立刻改了主意,讓手下去請孟昔昭過來。
至於原因麼……
自然是孟昔昭紈絝之名響亮,而孟舊玉護犢子之名響亮。
他把人請過來,說的可不是什麼好事,焦立光完全不想承受來自參政的怒火,所以,還是讓更好糊弄的孟昔昭過來吧。
……
孟昔昭很快就來了,進來就朝他拱手,行初次見面的禮。他看著年紀不大,也沒什麼架子,笑得還這麼真誠,焦立光一看,心裡就想,穩了。
殊不知孟昔昭也在打量他,國字臉,眉心皺紋很重,坐姿十分挺拔,也就是說,這是個平時壓力很大、日常重規矩、比較一板一眼的人,但從他沒有立刻結案,而是把自己私下叫來的舉動來看,他也不是不知變通,只是要看事情的嚴重程度。
孟昔昭滿意的想,穩了穩了。
雙方落座,都帶著一臉和煦的笑,焦立光還套了兩句近乎:「上一次見你,還是在你祖父的喪禮上,多年不見,小孟大人如今也是翩翩君子了。」
孟昔昭笑:「焦大人卻一點變化都沒有,是歲月善待焦大人啊。」
焦立光呵呵笑,然而這就是他的極限,作為一個經常拍驚堂木的人,讓他緩和氣氛,真的很難為人。
「嗯,你大哥他,現在好些了嗎?」
說到這個,孟昔昭嘆了口氣,然後慢慢的回答:「唉,是好些了。」
焦立光:「……」
好些了你嘆什麼氣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又惡化了!
焦立光表情有點扭曲,過了一會兒,才扭回正常的神色上來,「既然已經好些了,小孟大人為何嘆氣?」
孟昔昭抬起頭,對焦立光苦笑:「這不是春闈昨天開場嗎,本來我大哥身子是好了不少,都可以下床走動幾步了,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又躺回床上去了,身上的病好治,可這心裡的傷,怕是難醫了。」
焦立光:「…………」
這個理由非常充分,焦立光完全想不到任何角度可以安慰孟昔昭,於是,他的表情就越來越僵硬。
算了,還是別玩什麼心理戰術了,他根本就不是那塊料!以往這種事,都是他的副手大理寺少卿謝幽來干,可這件案子謝幽要迴避,就只能讓他硬著頭皮上場。然而不擅長就是不擅長,就是殺了他,他也還是不擅長啊!
木著臉想了片刻,焦立光一改之前的和善,直接公事公辦的說:「孟昔昂中毒之事,我們已經查出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