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坡对于孩童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巨型玩具,无论是骑着自行车下去,或是比赛从坡底跑到坡顶,都是经久不厌的玩法。
那几个小孩此时就在上面玩滑板车,银铃般的笑声在安静的夜里回荡。
这是不属于陆鸣的快乐,无论是现在,抑或是小时候。
陆鸣在坡前几十米的地方停下车,安静地看着那些孩子。
以前,他也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听着,隔着陆宅的巨大落地窗。
小小的他,却连这份羡慕的眼光也被打断,身后总有各种各样的老师叫他不要分神。
其他人享受童年的时候,陆秉承已经让他开始面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了。
他的每一步,该做什么,该学什么,认识什么样的人,都在陆秉承的掌控之下。他说:“你不能给陆氏丢脸。”
他现在的样子,很难说没有遗传到陆秉承。他不喜欢那些不受控制的事物,不憎恶失去主动权的感觉。
从十八岁开始,他就一步步地计划脱离陆秉承的掌控,从组建华宴,到一手把它抬到现在足以与陆氏集团抗衡的局面,都是陆鸣早就预见了的。
华宴,一场华美的宴席,请陆秉承入座。
不知不觉,那些玩闹的孩子渐渐被家里人领回去了。
陆鸣挂档起步,整条路上没人没车,他加重了踩油门的力道,到坡顶的时候卸了力气,像刚刚那些孩子一样,让车从坡上滑了下去。
车窗开着,凉凉的风灌进来,吹动那条被池还揪过的领带。
这个坡确实很缓,所以滑下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有那天酷仔带他翻山越岭的失重感。
所以陆鸣有时候在想,他是不是体内有部分追求失控和刺激的因子,不然他为什么会对那种感觉念念不忘?
把车停入地库,陆鸣进了电梯上楼。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靠着轿厢,闭上了眼睛。
电梯稳步提升,接着缓缓减,“叮”的一声开了。
比预想中的要快。
陆鸣睁眼看到楼层指示器上是1楼。
原来是有人要上。
电梯门缓缓打开,陆鸣看到池还提着一个白色购物袋站在那。
他已经换下了下午那件白衬衫,此时套着件黑色外套,反光涂料亮晶晶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件衣服。
“好巧。”陆鸣打了个招呼。
池还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鸣,准备进电梯到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停在那迟迟没进来,犹豫过后说:“你先上,我牛奶忘买了。”
电梯门开始关闭,陆鸣突然伸手按住了开门键,瞥了眼他手中拎着的袋子,语气不咸不淡。
“你买了。”
池还停住。他手里的购物袋里确实有牛奶,还不止一瓶。
“进来吧,”陆鸣叫他,“门要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