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琛彻底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更不知道这么放空又是做什么。
他一向清醒的头脑在此刻混沌无比。
没多久,时暻柚便到了。
当她踏进包间看到季怀琛僵坐在那里的时候,嘴唇不自觉抿了抿。
时暻柚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柔软的手缓缓搭在他的肩上,声音很轻:“怀琛。”
季怀琛的反应不大,有些木然地转头,反射弧也像是被拉长一般,好久才回应她:“你来了。”
时暻柚见他这样的反应,又靠近了他一些。
“怀琛,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摸到一滴晶莹。
又是许久的沉默。
或许是触及到的情感太过深刻,才让季怀琛如鲠在喉、难以启齿。
不过时暻柚也并没有逼他,她揉了揉他的手,“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怀琛,一切都会是好的结果的。”
说着,时暻柚又抬手去帮他擦拭眼角的泪珠。
只是很快,季怀琛就拉住时暻柚的手,刚才的话也终于能说出来:“我想到了我父母,这里…是以前我们一家三口经常来的餐厅。”
时暻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
重返故地,还是充满着回忆的故地,季怀琛只是坐在这里掉眼泪已经是足够情绪稳定了。
时暻柚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呢?
这种时候,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好,说什么都是多余。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包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这一次来的,也正是昨晚和季怀琛约好的杨叔,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就是杨叔的儿子。
时隔多年,季怀琛再一次见到杨闻桉,已经完全不同于当初。
当初他们都只是青涩又懵懂的少年,现如今,他成了季氏的养子,他成了优秀的警察。
杨闻桉也没成想有一天会再见到季怀琛。
原本消极的情绪被暂时收回来,季怀琛和时暻柚站起身,对于多年未见的昔日朋友,季怀琛心里多了一丝感慨,至少,他们都是当年还在的人,是他人生最初二十年的见证者和同历者。
“闻桉,好久不见。”季怀琛先开了口。
杨闻桉的视线扫过了一眼季怀琛身边的时暻柚,然后重回季怀琛身上,他似乎也很想念这个朋友,嘴角上扬的笑意更深,“怀琛,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过了十几年,我们还能再见。”
季怀琛笑了笑,跟他介绍起身边的人:“对了,杨叔、闻桉,和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时暻柚。”
“柚子,这位是杨叔,昨晚你见过的,这位是杨叔的儿子,杨闻桉。”
出于礼节,时暻柚伸出手,对着两人弯唇:“杨叔好,杨先生好,我是时暻柚。”
杨叔和杨闻桉的表情都变了变,杨叔昨晚其实也差不多猜到季怀琛身边站着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只是没想到已经是未婚妻了,而杨闻桉似乎也因为季怀琛有了未婚妻意外。
“好好好,怀琛,你现在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先生太太也就放心了!”杨叔布满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未婚妻?怀琛,没想到你已经有未婚妻了,而且我听我爸说你现在是季氏的养子,这下可真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了。”杨闻桉跟着父亲走到他们对面的凳子前站定。
季怀琛只是应和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来了就坐下吧,我们说正事。”
季怀琛眼下最想知道的就是父母当年的事,其他的,都等弄清楚这件事之后再说。
杨叔也是这个想法,他最想告诉季怀琛的也是这件事。
“对,闻桉,你快跟怀琛说,这件事关乎到他的亲生父母,他也有权利知道真相!”杨叔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儿子,示意他赶紧说出来。
杨闻桉眼神变得警惕起来,多了几分严肃。
这件事毕竟牵扯到很多东西。
他正色道:“怀琛,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告诉你之后你绝对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季怀琛心口一沉,喉结动了动,他同时暻柚对视一眼,“我知道了,你说吧。”
杨闻桉的眸子又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带着几分审视和打量,最终,他终于开始说起了那天他在审讯那个犯人时,那人为了减刑而交代的事情。
“前段时间,我们局里抓到了一个潜逃多年的盗窃犯,他在交代这些年的罪责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判轻一点,说了十二年前的一段往事。”
季怀琛眉心狠狠一动。
十二年前,时间对上了。
杨闻桉又接着说:“他说自己在1o年冬天的时候,目睹了一场强-奸未遂的事,当时盗窃犯在南郊半山腰的一间板房里清点自己偷来的钱财,这个时候,突然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幼女进来,把人扔在地上就开始脱女孩的衣服,盗窃犯当时觉得自己如果出去肯定会动手,但那人又太强壮他肯定打不过,于是躲在木板后面不敢出声,可就在那人正要强_奸女孩的时候,板房外面路过了一辆车,车里的人看到这一副场景,一个女人很快下了车过来阻止,还说自己已经报了警,强奸犯本来想上去打女人,但是没多久女人的丈夫就出现在那里,强奸犯没辙就往另一边的门跑了,夫妇俩当时没追上他,于是去安抚女孩。”
“盗窃犯当时也怕极了,他知道女人报了警,怕自己也被卷进去,于是也悄悄从侧门溜出去了,但出门之后很快他就看到强奸犯从外面折回去了,那两夫妻当时在板房里面陪女孩,强奸犯气不过,于是去把那一对夫妻的车的轮胎给拧松了,之后他就跑了。”
“那会正好救护车和警车都赶到了,那一对夫妻没有跟着一起走,两人好像是有什么事,就接着赶路了,盗窃犯自己也想着赶紧回家,可他刚走到山脚下,就听见半山腰一声巨响,紧接着那辆车就翻滚下来,盗窃犯看清楚了,那就是那对夫妻的车,他本来想上去看看人怎么样了,两人看上去挺有钱,说不定还能捞到点什么东西,结果下一秒,车子就直接爆炸了,幸好爆炸不大,盗窃犯才没出什么事,后来,他自己也跑了,碍于自己也犯了罪,他也没去警局说这事。”
“后来,这件事也被判定为意外,确实,那段时间山路比较滑,又是雪天连连,那会也没现什么可疑痕迹,但我想这件事的夫妻俩就跟李叔叔和阿姨当年出事的情况相差无几,所以我才有所怀疑,也告诉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