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六月,辽省滨城,某驻地大礼堂。
这里原先是个仓库,地方十分空旷,后来改成了礼堂,搭了个大舞台,平日里军民开大会,放电影,文艺表演都集中在这里。
头戴红星帽的正在调整喇叭,那边有个老干部低头瞅了眼他那块断了表带用绳子绑在手腕上的破表,等会儿到点,哨声一响,带着小板凳马扎的人员就要乌压压地挤进来,整齐划一地坐好。
滨城几个地区文工团的成员正在舞台背后忙得热火朝天,今天的这个文艺汇演可不简单,是要评选拿奖的,很有可能影响到年底评先进,所有人都很重视。
“秦柔,你这个独唱节目当真不改了?”
秦柔没有回答,边上另一人挤眉弄眼应和那人:“这还能怎么改,都已经报上去了。”
“要是给咱们团里丢了脸,挨领导批评的是哪个?写检讨书的是哪个?总归不是咱们,她硬争着要上的。”
“这后妈没当上,她这歌总不能不唱了吧。”
一个短女孩从她们三人身旁走过,阴阳怪气地提醒道:“你们说话可得注意着点,小心人家撕了你们的嘴。”
“她可是从川湘来的,辣得很。”
“晓得她辣的很,你们还敢惹她!”
说完,这三个人互看了一眼,使着眼色讥笑了起来。
笑完了后,周美兰,也就是最先开口说话询问的那个人,她看向坐在马扎上整理绿挎包的年轻姑娘,眼睛闪过一丝嫉妒。
那个姑娘没戴帽子,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她的头是整个团的姑娘中最好看的,又黑又浓,更是衬得她皮肤雪白细腻。
她的长相艳丽张扬,小巧的瓜子脸,脸上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妩媚十足的狐狸眼,这双眼睛漂亮又特殊,每次见到她这人,总是会忍不住盯着她的眼睛看。
秦柔,她们文工团里川湘来的辣妹子,人长得漂亮,声音跟黄鹂鸟似的动听,不仅会唱歌,骂人更是绝,脾气不大好,性格讨人厌。
秦柔仗着自己漂亮,什么都要抢先,她还一心想着攀高枝,却攀得一点都不高明,单凭她这张狐狸精一样的脸,的确能勾引男人,偏生她又多长了一张嘴,开口说话总不过脑子,带着一股浓浓的南边乡土口音。
前段日子,她攀上了一个姓杨的团长,那团长三十二岁,比她大了十三岁,乡下的妻子早逝了,留下三个孩子,秦柔答应嫁给杨团长去给人当后娘。
谁知没两天,杨团长他乡下的老娘就来文工团找秦柔闹腾,骂她是个狐媚子,骚狐狸精,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去学给人当后娘。
原来他乡下的老娘早就给杨团长挑了个村里的土媳妇,哪愿意儿子被骚狐狸精勾了魂。
杨老娘来文工团这一闹,彻底把秦柔的名声闹坏了,成了他们这个军区的笑话,这年头被骂做骚狐狸精可不是一句什么好听的话。
秦柔脾气也不是个能忍的,跟杨老娘对着骂,把杨老娘气病住了院,她自己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淋了水,又把自己嗓子骂哑了,当夜了烧,烧到文工团的人将她送去医院。
生了一场病后,文工团的人现秦柔的性格老实了不少。
“秦柔,这是你抢了薛婷婷的节目,你要是唱不好,大家都跟你一起丢人。”
“都快到点要开始了,你还不找张旻给你上妆。”
文工团里负责给人化妆的正是之前讥笑秦柔的短姑娘,她跟秦柔从来都不对付。
以前秦柔总嫌弃张旻给自己化的舞台妆最难看,张旻一开始的确是嫉妒秦柔长得妩媚好看,故意给她往丑了化,后来两人交恶,更是能敷衍就敷衍。
现在秦柔状况不好,赶紧跟着落井下石。
坐在小马扎上的秦柔放下绿挎包,起身说了一句:“我自己来。”
她说话的声音脆若银铃,又像是琵琶弦中弹拨出的悦耳琴声,带着别样的韵律,极为好听。
一旁的周美兰愣了一下,她现秦柔普通话说得越来越标准,说话声也比以前温柔好听。
张旻翻了个白眼,她捞起袖子,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讥嘲道:“那你就慢慢自己化,画成个鬼也不关咱的事,姑娘们过来,我给你们画的美美的。”
一般的表演大多是不化妆的,只不过年轻的小姑娘们,对这种事总抱有热切的好奇,希望自己在舞台上漂漂亮亮的,总要抓住机会让自己抹个口红描下眉。
秦柔转过身不搭理张旻,她拿出了一面小镜子,又从自己的绿挎包中找出个早就准备好的化妆包。
这个年头,外面不。。。
,外面不准卖化妆品,国家只留了几个化妆品生产线,专门供给地方文艺工作者演出时使用。
秦柔是个爱美爱俏的,私下里攒了些化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