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楚惊澜天赋惊人,要求楚家必须给他娘亲治病,楚家谁还愿意管她。
拿捏着宛玉,他们就能让楚惊澜为家族贡献,毕竟宛玉治病的药不便宜,每天喝掉的都是真金白银,还在宛玉身上种下符咒,让她无法轻易被带出楚家。
宛玉见了楚惊澜和渣男楚天实都容易受刺激,因此楚惊澜许多时候只敢悄悄的,远远看上她一眼,怕母亲因为自己而陷入癫狂。
喝过药后,宛玉的修为会被大幅抑制,即便闹起来,侍从们也不会受伤。
楚惊澜抬手,抓住了宛玉的手腕,把她的攻击拦在半路。
“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不去死!”
宛玉挣扎着,瘦弱的手上青筋暴起,楚惊澜制着她,也不过分用力,怕伤着她,母亲恶毒的话对他来说仿佛习以为常,波澜不惊。
萧墨今天没敢趴在饭桌上,他犹豫了下,试探性的飘上楚惊澜肩头。
团子在楚惊澜肩膀上跳了跳,仿佛在他肩头拍了拍。
一个深爱着母亲的孩子,在听到娘亲让他去死时,萧墨不信楚惊澜跟表面一样平静。
哪怕他知道这并不是母亲的真心话……不,或许正因为知道,才会更痛苦。
他的母亲疯了啊,疯到连他也容不下了。
放在平时,楚惊澜肯定早该把心魔赶下去,但现在他实在抽不出空闲,不得不暂时忍耐了心魔待在自己身上。
宛玉表情狰狞,一张好看的脸被扭曲得可怖,她边挣扎边念叨“去死去死”,时不时还会骂孽种,楚惊澜都把这些话尽数受了。
挣扎片刻后,宛玉也累了,力气渐渐变小,竟呜呜哭了起来。
“惊澜,惊澜,我为什么要跟他生下你啊,你有他的血,脏的,多脏啊,你去死,然后娘亲来陪你,好不好,娘亲陪你一起,嗯?”
她在哄小孩儿,却是哄着孩子和自己去死,萧墨只觉得窒息,他快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但仍旧倔强地趴在楚惊澜肩头,没有躲回识海。
楚惊澜将她的手一点点放下,轻声对她说:“娘,我们不死,我们活着,该受苦的不是你我,你再给我点时间,快了,你等等我。”
这话侍从们只敢当做没听见,上来帮着要扶走宛玉,也可能是药终于起效了,宛玉茫然了片刻,仔细看了看楚惊澜的脸,忽的猛然缩回手,踉跄朝后跌去。
楚惊澜想扶她,却被躲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我是不是又伤你了?我不想伤你,走,快走!你别看我,别看我,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楚惊澜手僵在半空,眼底的隐忍和坚强被她一句话融化,化作悲凉,他轻轻抽了两口气,倒退着慢慢远离他母亲。
“好,我走,您……您也好好的,我下次再来。”
宛玉被扶回房间,楚惊澜迈出院落,他脊背依然笔直,但身心俱疲的气息藏不住,走出很长一段,周围都没人的时候,楚惊澜才终于开口:“……你还要在我肩膀上待多久?”
在搭顺风车和自己飘两者中,萧墨选择更省力的方式:“到屋就下。”
除非楚惊澜坚持要把他撵走,否则这趟顺风车萧墨决定坐到目的地,他在肩头趴好:“你当我是空气就行。”
楚惊澜半嘲:“……你不就是空气?”
在外界,谁也感知不到萧墨,无论是趴小猫身上还是趴楚惊澜肩头,确实都宛若空气。
他嘲弄也嘲弄得喑哑,嗓音中都透着疲惫,看在方才楚惊澜经历心绪大起大落的份上,萧墨大度地不跟他计较。
直到走回院子,萧墨都没吱声,院内很安静,楚惊澜平日不会随时留侍从伺候,侍从都在旁边偏院,只有楚惊澜唤他们才会过来。
阖上院门,整个院子静得沉重。
楚惊澜呼吸略重了一点儿:“怎么不跟我吵了?”
萧墨无语:“不跟你吵还不好?吵上瘾了是吧,惯得你喂!”
萧墨一句话还没说完,楚惊澜忽然靠住门板,慢慢滑在地上,他捂着腹部,额上冷汗岑岑,萧墨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白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