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渡折腾了一晚宋今,神清气爽,提刀折返,把跟踪了他一路的小贼一个个料理,捆成一排粽子,去了衙门报案。这一伙山贼一年下山几次,扰得村民苦不堪言。县太爷感激涕零,直要摆酒感谢。
霍渡拒绝县太爷的好意,领着胆小的衙役进山清理余孽,直到手下亲信赶来接手,才得空折返。客栈还有个人等他呢。
宋今睁眼的时候,有点怀疑昨晚的那个又怂又软的人是谁。
有些人表面威风凛凛大将军,实际上忒不要脸。宋今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裤衩,在腿上一比,明明长度都到膝盖了,硬说他没穿衣服勾引他
宋今扶着腰坐在桌边喝水,看见桌上有张纸条,大意是“等他回来之类”,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翻到背面,提笔回到“喝茶静心、去邪火,品圣人之言,草民敬上。”
人生地不熟,对方还是个有权有势的将军,宋今自然不会乖乖在这里等他。他做生意一直用得是化名,走一个地方换一个名字,想要跑路易如反掌,只是买好的茶叶不能要了,留着膈应一下对方也是好的。
宋今捂着屁股跑路,怂得一批。
等霍渡回到客栈,人去楼空,他这才现,他好不容易提起兴趣想纳入府里的人,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勾引了他就想跑
霍渡眸色一深,把纸张卷成一团,随后又展开,细细看了第二遍。
自己浪还倒打一靶,最好别让他找到。
宋今回到京城时,忽传长公主病重。
他是男子,虽然不用像正常儿媳那样侍奉床边,回去看看还是必要的。从长公主给他立牌坊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她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若是宋今没有表示,惹她不快,以后未必有现在这么潇洒。
长公主老来得子,前面还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外嫁,次年得子。长公主的儿子和孙子一个年纪。
这次长公主病重,连外出办差的外孙都赶回来了。
这些宋今也就随便听一耳,外面看他风光得仿佛是长公主府的第二个主人,实际上长公主府没人承认他的身份,都觉得他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扒着长公主这棵大树不放。
宋今笑了一下,长公主要名,原身要安稳,明明算是各取所需,可惜第一次投井的时候没人当回事,阴差阳错,让他顶着这么大一个枷锁。
大清晨,日头未出,他站在堂下,隔着不知道几堵墙向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的丫鬟两句话打了他,宋今也不在意,要是有谁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一声“少夫人”,怕是半夜都能吓醒。长公主病好之前,宋今要在这里住着尽孝,管家拨了一间偏远的厢房给他。
宋今刚要转身,余光忽然瞥见前门一个高大的人影急匆匆迈步进来,有点熟悉,不,非常熟悉
这不是那个不要脸的
管家“霍少爷。”
宋今大骇,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霍渡觉得眼熟这两舅甥一个文弱一个勇猛,眉眼却有几分相似。他虽然没见过真人,但长公主府供着赵安世子的画像,他是见过的。
见霍渡着急没有看见他,宋今绝对挥了这辈子最快的度,堪称移形换影,猫着身子迅躲在了盆栽松柏后面。
再快也比不过霍渡的眼力,本来他急着见长公主,还没注意旁边有个人,但宋今一动,霍渡警觉先于思考,立刻扫视过去。
“那人是谁”
“是少夫人。”管家道。
宋今把脸埋在茂密的松针里,留一个乌黑的后脑勺在外面,手也探进去扶着树干,不管扎不扎手,只怕露出一点皮肤让霍渡认了出来。他装作吃坏东西,躲闪不及,才扶着松树呕吐。
还挺像样,连管家都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宋今几步。
霍渡对他这个便宜舅妈没有兴趣,他和同年的舅舅从小感情不深。霍家武将迹,他自小喜好舞枪弄棒,赵安却是个自命不凡的书呆子,两人话都说不到一块去。
“舅妈。”霍渡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咳咳咳咳咳。”松树震颤,宋今不知道怎么答,咳得惊天动地,仿佛回应霍渡。
霍渡收回视线,迈步进屋。
宋今隔着层层松针,看霍渡越来越近,由于太过紧张,不知不觉把身心力量都靠在了树上,却忘了这松树并非扎根土地,只是个盆栽,头重脚轻本就不稳,被宋今抱着一整个松树向前扑在了霍渡脚边。
“啊”
宋今面朝着地,不被树干锉伤,也得撞破一层皮。电光石火之间,霍渡抬起右脚,竟然生生撑住了树干,把抱树的人提着后领救起,随后一踢,把树扫到角落里。
“站稳”霍渡松开手,训斥新兵一般,他随意扫了一眼宋今,严肃的面容顿时维持不住,表情有些空白。
“你”
霍渡目光一滞,难以置信。
他连日来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的人,竟然是他的舅妈
宋今心虚地移开目光。
半响,霍渡扫了一眼宋今白白净净的脸蛋,这就是方才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