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凡。」因为在猫眼中看到这小子,k才会开门。
「他有什麽事?」
「送东西,就是之前我和你拍摄的那份内部特刊。」k走到浴缸前,将手里的刊物扔在了浴缸那边。特刊制作完成後,摄影师就赠送给了方奕凡几份,让他转交给两位模特。
因为事情多起来就忘记,到今天方奕凡才想起把东西送来给景约,本来还想顺便聊聊天,可是一看k在这里,手上还绑著一根意义不明的锁链,吓得方奕凡不敢多逗留,把东西一交就匆匆离去。
原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对那个什麽特刊,景约并没有兴趣。突然看到k开始脱衣服,他挑起眉,静静地注视著,直到k脱得一乾二净,跨到了浴缸里来。
也许真的是狮子座的享受主义作祟,当初在挑选浴缸的时候,景约就「随便」挑了一个豪华型的。不要说两个人,就算再进来两个人也完全没有问题。
k把花洒拿下来,在景约对面坐下,背靠在浴缸侧沿。他解开发绳,让长发披散下来,用水全部打湿,然後对景约伸出手:「有劳,弄点洗发水给我。」
装洗发水的瓶子就在景约旁边,他弄了一些到k手中,k抹在头发上,却只是搓洗著下段的一截发梢。
「怎麽这样洗?」短发和长发人士之间,确实存在著一定代沟,之前在医院里,景约就看不懂k这种洗发方法,只是当时没有问。
「太长了,分段洗比较方便。」k也是长时间经验累积出的方法。
一听,景约不说话了,看著k,白色的泡沫在他手里和发梢中间辗转,然而上面的头发却还只是湿漉漉的,真有点……说不出来。
想了想,景约捉住k的胳膊,将他拉到跟前来,让他背对过去,然後又弄了些洗发水到自己手心,揉到他的头顶。
k挑眉,本想回头看看景约,不过再想想,还是算了。
「不胜荣幸。」微笑的声音说了一句,没有更多语言,也不想多问。
就这样,感觉著享受著,那温柔轻巧的手指,如同爱抚一般的揉弄著发根……荣幸,一点一点化为幸福,渗入胸口,暖得仿佛要融化。
「……」其实,就算他问问题,景约也不会回答什麽。
现在所作的行为,或许可以说是突发奇想,就只是想,不需要任何理由。对k,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自然而然地就做出一些以往从没想过的、突破他历来常规的行为。
莫名的感受再一次浮现心底,以前就曾经无奈地这样想过……是魔咒吗?
也或许,他们之间,如果不是存在什麽魔咒,那就一定是几辈子结下的因缘,才让彼此之於彼此是这麽的与众不同……
手指在柔软的发丝间穿梭流连,被牵连被缠绕,如同贪恋他的手指一般。这感觉竟是不可思议地令人满足,甚至留恋,以至於有些舍不得结束,很想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可惜,这是不现实的。
景乔纳起花洒,将泡沫从k的头顶开始冲去。果然是长头发,冲洗起来格外费时,足足花了几分锺才将泡沫全部冲洗干净。
放下花洒,景约的手从k脖子上绕过去,让他靠在自己胸前,稍稍低头,嗅著他头发上的香味,淡淡的,有一种海洋般的清爽……
是自己常用的洗发水,景约对这香味已经很习惯了,但是当这种自己十分熟悉、堪称是亲密的香味,出现在这个人身上,感觉真的……很微妙,仿佛两个人之间,发生了无形的交错。
交错……其实,不是已经发生了吗?最直接最深刻的。虽然目前还不确定,这样究竟是对是错……
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景约闭了闭眼,低声问:「为什麽把头发留这麽长?」
「说为什麽……」k沈吟,「你应该听过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嗯。」所以呢?
「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奇妙。之後我就不再将头发剪短,就这样留下来,就好像是一种与父母之间保有的什麽联系……」
k自嘲地掀了一下唇角,「很无聊对吗?我的行为……实际上,我这个人本身就的确很无聊。」
他到底无不无聊,景约不好说,倒是他的话语让人在意。
「你的父母……」为什麽要用这种方式来结起联系?
「我没见过。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父母的事情,我不知道。」
「……」
k的语气平静而淡漠,听不出来半点在乎的意思。或许他是真的不在乎,他的行为也只不过是偶然起意,无聊的小把戏……然而景约已经来不及阻止,突然间微微刺痛起来的心,变得沈重。
「在孤儿院里,有很多小朋友在一起?」不想被这层沈重压抑地透不过气,他试著把话题转轻松。
「有。」
「那个一直唱歌的小孩……」景约忽然想起这件事,「你也是在那里见到的?」
「嗯。不过我和他,还有其它人,都不相来往。」
「为什麽?」
「因为是在美国,在那里的绝大多数都是白人小孩。对於不同肤色的人,每个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排斥。」
每个人……?
景约皱了皱眉,说:「应该也有其它肤色的小孩,和你一样的,或者不一样,但也会想要和你交往的……」不可能一个都没有?
「有是有,不过我没交往过。」
k停了一下,索性说白,「反正我没有朋友,也不想要朋友。」
「为什麽不想要?」
「要来做什麽?」
k无谓地耸了耸肩,「连至亲都可以说断就断,朋友又算得上什麽?友情游戏,我不认为有什麽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