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起两个拳头,朝沈溪山冲过去,却被沈溪山一掌抵住了脑门,道:“骗你的,你的魂魄还健全,这只不过是将寄生在你体内的东西拿走而已,于你无碍。”
沈溪山说完,掌上用力,一下就将他推翻过去,玩味地笑起来,扔着那枣子般大小的珠子转身离开。
苏暮临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暗暗传信给母亲,问能不能攻打人族,尤其是收拾那个叫沈溪山的仙盟弟子。
他拿着黑珠子走回自己房,动作轻缓地推开了门,原以为宋小河还在睡,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推开门却看见宋小河已经起来,穿好了衣裳坐在桌边,枕着双臂趴在桌子上,传来低低低语,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沈溪山疑惑地走进去,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盏灯。
正是装了梁檀魂魄的长生灯。
与此同时,宋小河也听见了有人进屋的动静,直起身转过头。
清亮的眼眸一下对上沈溪山的视线,宋小河露出一个笑,“沈猎师,你回来了?”
沈溪山都好几天没在宋小河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了。
就好像是雨过天晴后一朵重新绽放的花,面朝着朝阳,每一片花瓣都沐浴着光,充满蓬勃的生命力。
沈溪山一时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宋小河会伤心许久,郁郁寡
欢,沉浸在失去师父的难过之中。
却没想到她就是睡了一觉,在他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不知做了什么,待他一回来就看到了与从前仿佛无异的宋小河。
“你……”沈溪山细细打量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师父刚死,你不伤心了?
你自己在屋里念叨什么呢?
“你回来得正好!”宋小河站起身,小跑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往桌边拉,语气欢快道:“你快看,师父在灯里能听到我说话!”
沈溪山被她牵到了灯前,就见长生灯摆在桌子上,比寻常灯盏小了不少,琉璃剔透的灯壁泛着微芒。
宋小河对着灯说:“师父,沈猎师来了。”
长生灯毫无反应。
沈溪山疑惑地看了宋小河一眼,用眼神询问。
“嗯?为何?”宋小河将灯拿起来,在手中晃了晃,喊道:“师父师父!你方才不是还在亮着吗?为何现在不理我了!”
灯被她捏在手中晃了好一会儿,才忽而闪了几下,忽明忽灭,像是梁檀在斥责宋小河不尊师的举动。
宋小河顿时眉开眼笑,献宝似的举给沈溪山,自己也十分清楚道:“师父在骂我。”
沈溪山恍然大悟。
长生灯不愧是守护人魂的灵物,梁檀的魂魄寄于其中,还有着自己的灵识。
他能听见宋小河的话,也能给出回应。
只不过受了神雷而死,魂体虚弱,所以难以时时刻刻给宋小河回应。
沈溪山就将长生灯从宋小
河的手中接下,说:“敬良灵尊真是魂魄不稳的时候,小河姑娘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宋小河刚刚发现还能与师父进行这种极其简单的交流,心里正高兴着,说什么话都应。
他拿出黑珠,“我方才去苏暮临的体内取出了你师伯的魂魄,打算放入长生灯中,让他们兄弟二人团聚,小河姑娘觉得如何?”
宋小河扒着他的掌心,看见了那颗黑珠,眸子晶亮。
她惊叹道:“这是我师伯的魂魄?”
沈溪山道:“不错。”
宋小河用指尖悄悄触碰了一下,欣喜道:“还是沈猎师聪明!师父虽生前无法再见师伯,死后却能与他团圆,想必他在长生灯里也颇为高兴。”
她满目笑容,从眼角到眉梢,各处都绽放着欢喜,让沈溪山看了动容不已。
他此刻才明白,先前是她小瞧了宋小河的韧性。
宋小河从来不是金枝玉叶,千娇万宠,她在长大的路途中遇到过很多挫折,数不尽的伤心,遗憾之事,但豁达快乐是她的本性,不论环境多么恶劣,不论遭受了多么悲惨的事,她都能像是野火焚尽之后的小草,顽强地等着春风过境,然后一股脑地钻出地面,旺盛生长。
只是……
沈溪山直直地看着宋小河的笑颜,朝她的眸中窥探,但那里漆黑一片,无法窥得宋小河的心。
他觉得这一股春风来得太早了,有些不对劲。
宋小河一直在笑,沈溪山也没法在现在深
究,只得先将面前的事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