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阿姨,一百八已经是成本价啦,再便宜我们就得倒贴了。”工人师傅愁眉苦脸。
“再说一遍不准叫我阿姨!我有那麽老吗?!”包娉婷一巴掌拍在人家肩膀上,拍得工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好……好吧,大、大姐,就就、就一百五吧。”修理工一咬牙,接过钱逃掉了。
包娉婷转身进了厨房,洗洗手,把弟兄俩叫进来,塞过来两把菜刀:“中午吃西红柿氽丸子,正好,绞肉机坏掉了,你们俩负责剁肉馅!”
王爱国跟他哥商量,这样吧,你剁肉,我修绞肉机。
他哥说拉倒吧,回头你再把手指头绞里头去就热闹了!还是咱俩一块儿,老老实实剁肉吧。
铛铛铛!铛铛铛!地动山摇。满心的郁闷、满怀的委屈、离别的愁绪、相思的苦,全都发泄在了案板上。
包娉婷捂著耳朵喊,轻点儿!我那菜板子可是新的!
俩人整整剁了十斤肉,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好在那天的丸子汤味道不错,很好喝很好喝──还带著一股子木头渣子味儿。还有那个‘外焦里嫩’的煎鸡蛋,居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包姐姐也听说了王爱国要下基层的事情,拍拍王爱国的头:“代我向藏族兄弟们问好哦。”
王爱国说,是‘彝族’,不是‘藏族’。
包姐姐说,管他哪个族呢,统统问好就成了。五十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
王爱国一口烫呛住了喉咙,咳嗽得面红耳赤,心里却亮堂了许多,对啊,管他哪个族呢,离得再偏远不也还是兄弟嘛。
临出门的时候,包姐姐塞过来一个文件袋:“把这个帮我带给小林子,他上次打听的收养孩子的手续,我把资料整理好了。”
分开八块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来──用句笑话讲,王文杰的心,这会儿是‘拔凉拔凉的’了。
王爱国看不下去,犹豫了一下,期期艾艾跟包姐姐商量:“这个……让我哥带给他是不是不太合适?您看,收养小孩,好象、大概……是属於个人隐私的吧,是不是?”
包姐姐说你们想到哪儿去了?什麽个人隐私,这就是个宣传资料,你们愿意要的话,复印一份一块儿带走!再说了,小林子也没说是给他自己打听的啊,你们瞎操的哪门子心!
王爱国很想问问看,那个‘小林子’有没有说‘不是’给他自己打听的呢?看看他哥那张脸,没忍心。
哥儿俩到底也没答应帮包姐姐这个忙,无论包娉婷怎麽骂他们都没答应。王文杰说我忙啊忙啊忙啊,王爱国说我要走了要走了要走了……撒丫子逃出了福利院。
包娉婷在後面跳著脚骂,这俩臭小子,一对儿小混蛋!
哥哥转过头问弟弟,你还记得不?咱们小时候,院儿里那帮老头老太太就是这麽骂咱们的。唉,一转眼啊,包姐姐也老了。
弟弟做了个鬼脸,你就别感慨了,快,开车!
小吉普噗愣愣飞了出去。
在车上王爱国说,医院来了通知,後天一早在火车站集合,八点二十的车。
去多少人啊?王文杰的口气很平静。
十来个吧,听说那边的人家住得都挺分散的,所以要多去些人。放心吧,听说,那儿的环境还不错,水电气电视电话什麽都有,交通也还方便,基本实现了公路‘村村通’,百分之百脱贫,百分之八十奔了小康──党支部书记给我们做动员的时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