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哦,王爱国想一想,开始啃鸡腿。老六在旁边摇头晃脑地做‘诗’──没鸡,鸭也好;没鱼,肉也好……被带队老师敲了头。
老六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到达小县城的时候,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是家家户户窗子里透出来的灯光和电视机的声音,已经充分说明了,支部书记没吹牛──果然是已经‘脱贫奔小康’了。
带队老师把大家带到了当地一所很小很破的卫生学校,笑眯眯地宣布,这里就是未来一年里你们的家,同学们,哦不,同志们,加油吧。
老六扭过头,偷偷跟王爱国嘀咕了一句,下辈子,打死也不干这一行!
王爱国说我倒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
老六说看来你果然不能吃鸡,得禽流感了吧?脑子都不清楚了。
滚!
就在这时接到了燕飞的电话:“到了没?路上还好吧?”
“到了,挺好的。”王爱国避开了人群,“你们也好吧?”
“还行,就是有点想你。”燕叔叔笑著说,“我在你背包的夹层里放了盒巧克力,还留了张纸条,看见没?”
“那盒巧克力……是您放的?”王爱国愣了一下,自己居然认错了燕叔叔的字。
“对,用报纸包著的,别给别人分了啊,你们那帮同学个个都跟狼似的,肯定给你抢光了!”
王爱国没说话。
燕飞的声音变得有一点犹豫,“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就是不知道怎麽说……有时候,做人,还是自私一点的好。”
王爱国笑了,好的,好的,我知道,代问我爸好啊燕叔叔,再见!
滴!滴!滴!话筒里传来金属般冰冷的忙音,燕飞放下电话,回头看看王其实,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大概……真是被我给毁了。
王其实说哪儿至於那麽严重,我看咱儿子就不错,放心吧,这孩子有出息!肯定比我都有出息!
燕飞撇撇嘴,那还不如毁了呢。
夜里下起了雨,雨很大,风也很大,雷鸣电闪,风挟著树枝拍打著玻璃窗,轰隆隆的雷声就像是开炮,震得破旧的宿舍楼微微地发颤。
王爱国抱著一个花花绿绿的糖果筒,睡得很香,嘴角流出了褐色的哈喇子。
地上,是满地的,花花绿绿的,巧克力包装纸──德芙巧克力,牛奶香浓,丝般感受。
第二天起床,所有的人都在打著哈欠抱怨说一晚上没睡好──除了王爱国,他困惑地扶了扶眼镜,懵懵懂懂地问了句,昨天晚上下雨了?
……
不过王爱国很快就不懵懂了:当地气候潮湿,很多人都染上了风湿病,王爱国虽然是个大夫,也没能免俗。奇怪的是别人都是腰酸腿疼,惟独他是肚子疼,一到阴天下雨就腹痛如绞死去活来,疼得在床上打滚,搞得老六直纳闷──你这症状怎麽像是妇科病?王爱国没搭理他。
没几天,老六的钱包不知道怎麽的就不见了,一直过了半个多月才找著,害得他整整半个月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都快要了饭。
後来还是当地的村民用一种草药给王爱国治了病,一大锅乌漆嘛黑的东西灌下去,哇哇啦啦吐了一大堆乌漆嘛黑的东西来,吐得肠子都翻了个儿,然後就好了,不疼了。
王爱国没敢研究自己吐的到底是些什麽,只是打那以後,就再也不能吃巧克力了,别说吃,一听这仨字都面色发青──可惜了剩下的那半筒德芙,全都便宜了那帮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