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益一甩衣袖,直接转身往外走,百里溪跟在后头,一前一后出了殿门。刘福三守在门口,瞧见百里溪来了,连忙借着衣袖遮掩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是偏殿找到的。”他低声道。
百里溪没有多问,直接收进怀中。
赵良鸿和赵怀谦一直在院中等候,大约也知道了赵益来清风台的原因。
还以为赵良毅要倒霉了,赵良鸿春风满面,看到赵益立刻上前“父皇,二弟不懂事是他的不对,您别气坏了身子”
赵益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他离开了。
赵良鸿顿时面色尴尬。
清风台的热闹落下帷幕,睡了小一个时辰的傅知宁也终于醒来。
睁开眼睛时,徐如意已经在旁边熟睡,只是屋里的灯烛还未熄灭。
傅知宁独自坐了片刻,低头看向床边的石榴裙,思索片刻后将裙子捡起来,却现一直戴在身上的荷包没了。
她仔细回想一番,应该是掉在了偏殿。
不久之前才在那里被下药,她实在不想回去找,可如果不找回来,万一有人捡到了借此生事傅知宁思索片刻,到底还是穿上鞋往外走去。
已是亥时,宫里一片安静,鲜少人烟。
傅知宁独自走了片刻,看见巡逻的侍卫便主动上前“各位大人,请问是否瞧见一个绣了金线的荷包”
“不曾见过。”侍卫回答。
傅知宁福了福身“那小女再找找。”
“你快些找,莫要在宫里流连太久。”侍卫沉声道。
傅知宁应了一声继续寻找,每次遇见人都会上前询问,有好心的宫人还会帮着询问一下。
傅知宁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因为疲累停了下来,正要回去时,抬头便看到了赵怀谦。
这是今晚两人第二次单独见面,而第一次显然不那么体面。
傅知宁局促一瞬,还是上前行礼“殿下。”
“你在找什么”赵怀谦问,显然已经看了她许久。
傅知宁回答“荷包丢了,在找荷包。”
赵怀谦看一眼周围“你今晚似乎没来这里,在这里找的话,只怕是找不到。”
傅知宁不语。
赵怀谦还想说什么,却在开口的瞬间懂了“丢在哪不重要,找不找得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叫人知道你丢了荷包,即便有人拿到也不好做文章对吗”
“女子命如浮萍,名节比天大,小女也是无奈之举。”鉴于他今日救了自己一命,傅知宁没有藏着掖着。
赵怀谦笑了一声“傅知宁,你真的很聪明。”
傅知宁垂着眼眸,似乎对他的夸赞无动于衷。
赵怀谦也不在意,转身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办”
“小女不过一个六品主事的女儿,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又能怎么办,”傅知宁看向他,嘴上说着自轻的话,眼底却一片清明,“只能捂着掖着,不见天光,否则只怕行事之人罚酒三杯,小女却要搭上全家性命。”
赵怀谦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知道行事之人是谁”
傅知宁抬头,看了一眼苍穹。
赵怀谦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今日来,本就是想提醒你小心皇后,没想到你已经猜到了。”
“不难猜。”傅知宁脸上没什么表情。
真的不难猜,昨晚所有人去泡温泉时,二皇子亲口说了,他是在御花园听到宫人提及,才突奇想来倚翠阁找她,若是贵妃刻意引走众人,何必经由外人的口告诉他如何行事。今日就更别说了,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看着贵妃的人将她带走,贵妃更不会这个时候对她做什么。
总共就两个答案,一个不是,那另一个肯定就是了。
“从前就一直听说你有七窍玲珑心,比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还要强上三分,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赵怀谦噙着笑,语气温和许多。
傅知宁也笑笑“傅知文说的那小子总是爱吹嘘。”
赵怀谦笑而不语。
两人又闲聊几句,傅知宁便要离开,赵怀谦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叫住她“傅小姐。”
“嗯”傅知宁回头,月色下眉眼如画,恍若天上来。
赵怀谦恍惚一瞬,回过神后缓缓开口“忘了告诉你,做错事的人,多少还是遭了报应,虽跟你遭受的那些相比不值一提,可好歹也算恶有恶报。”
说完,他将清风台的事说了。
傅知宁静站片刻,转过身来对他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开。
夜凉如水,寸土寸金的紫禁城也没有多一分春意。傅知宁走在铺了石板的小路上,两侧的梅树繁花落尽,只剩下纠结干瘦的长枝。
傅知宁不紧不慢地走着,快走到倚翠阁时,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倚翠阁大门口,百里溪背身而立,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后回头,两人在月光下猝不及防对视了。
傅知宁顿时嘴唇有些干,抿了抿后才走上前去“掌印大人。”
百里溪定定看了她片刻,突然朝她伸手。傅知宁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就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掌上,放着一个有些皱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