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热闹声中,傅知宁恍若隔世,直到赵怀谦笑问“百里小夫人,还不起来吗”
傅知宁笑了笑,靠着吴芳儿和徐如意一同搀扶勉强站了起来,仍觉得不太真实。
不止这一刻觉得不真实,接下来两三日都是同样的感觉,每次午夜惊醒,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第一反应还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该在宫门前跪着吗然后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赵益已经答应重审了。
她总是这样恍恍惚惚,时不时就要惊醒,直到百里溪回到家中,出现在她面前,她才仿佛一瞬间落在实处。
踏实了。
“清河哥哥。”她刚一开口,便要哭。
百里溪笑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没跟傅大人回去”他虽一直在牢里,但外面的事都知道,自然也没错过她与家人和好的消息。
“我要在家里等你。”傅知宁认真看着他,眼底全是他的身影。
百里溪捏了捏她的手“我只是回来看看你,这便要走了。”重查十一年前的案件并不容易,纵然有证据口供在,也要查阅诸多当年的案卷,他身为百里家仅剩的人,自然要事事在场,所以一出内狱,便被赵怀谦带走了,一直没机会回家见她。
本以为她凡事不必再操心,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才是,结果今日听说她精神恍惚,连饭也不肯好好用了,他只好抛下一切,先回来看看她。
“我知道,你近来肯定很忙,不必担心我。”傅知宁从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已经百病尽消。
百里溪也看出她的心病都是因为自己,此刻他回来了,她也就好了,顿时心底犹如沾了醋的针在扎,酸酸疼疼的很不好受。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傅知宁脸有点红。
百里溪轻笑一声,将人抱进怀中“这几日我要宿在大理寺,只怕不能回来陪你。”
“我能照顾好自己,才不要你陪。”傅知宁小声撒娇。
百里溪低低应了一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大理寺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百里溪刚与她说了几句话,赵怀谦的人便来催了。他只好松开傅知宁的手。
“我会尽快回来。”百里溪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傅知宁目送他离开,许久之后拍了一下脑袋“忘了告诉他孩子的事了”
另一边,已经上了马车的百里溪突然蹙了一下眉
刚才抱她时,她肚子似乎有些撑,难道是积食了
大理寺要重审当年科考舞弊案一事,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许多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在听说有赏金后都纷纷去衙门证据,虽然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可总有那么一二十分可靠。
十一年前的百里家,本就是世家联手之下的牺牲品,案宗算得上错漏百出,所有罗列的证据都能被轻易推翻,所以重审起来难度不大,结果也是注定的。
有百里溪和赵怀谦在,傅知宁不担心百里家无法平冤,反而现在已经开始担心另一件事
她还没跟百里溪说有孕的事。
虽然一开始没说,是为了大局考虑,后来没说,是因为他一直在大理寺忙活没机会说,但现在,她纯粹是不敢说了。
也不是近乡情怯,就是越拖越心虚,越拖越不敢说,可越是不说,就越心虚,简直是恶性循环。
在她的各种纠结中,终于到了升堂那日。
一大早,大理寺门前便挤满了人,傅通、吴老夫人、徐正所有认识的人都来了,还有许许多多关心百里家的百姓们,傅知宁本要和他们一起在大门外听审,但思索再三还是请刘福三带她进了内堂。
百里溪看见她,脸上微微动容。
傅知宁笑了笑,乖乖走到他身边“今日,我想同你一起。”
“好。”百里溪唇角浮起一点弧度,眼底一片清朗。
惊堂木响,旧案重提,尘封了十一年的冤屈,终于得见天日。
傅知宁看着一道道证据上呈,一个个证人上前陈情,仿佛透过大堂看到了十一年前的故人们,不由得悄悄攥住了百里溪的手。
百里溪看着眼前这一切,仿佛整个人都踩在棉花里,所见所感是那样不真实,直到她与自己十指相扣,才算有了踏实的感觉。
日头东升,时至晌午,惊堂木再响,此案定了。
赵怀谦亲自宣布结果,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百里溪什么都听不到,只勉强分辨出他最后一句是“清河,你做到了。”
他做到了,用十一年的时间,还百里家一个清白。
百里溪扯了一下唇角,垂下眼眸往外走去。傅知宁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悄悄擦了一下眼角,拉着他从后门离开。
“姐,你们去哪”傅知文连忙追过来。
傅知宁看一眼心不在焉的百里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太累了,我先带他回去歇歇,你和爹辛苦一下,代我们谢过今日前来相助的朋友们吧。”
“好,交给我,”傅知文见百里溪脸色不太好,顿了顿后又补充一句,“姐夫,你也宽宽心,无论如何,今日百里家沉冤昭雪,都是一件好事。”
傅知宁点了点头,便拉着百里溪上了马车。